没有人知道,就在这场盛会开启之前。
重重云层之上,一座山门悄无声息地浮现。
仙雾和死气,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同时缭绕在山门间,一张高大的石桌旁,竖立着七张巨大的椅子,每一张椅子上都倒映着一道虚影。
一道苍老到带着暮气的声音问:“我们的意识才刚刚苏醒,极为脆弱,不宜牵涉现世,为何突然将山门挪移到此处?”
“这里有热闹看呀,你们看看,在咱们上古时候,也极少有这样的盛会呀。”一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僧人,跳到石桌上,笑嘻嘻地说着。
他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袈裟,头上戴的帽子有破洞,就连手里拿的蒲扇也是破的,脚上穿的鞋子露出一个脚趾头。
其他人:“恐怕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盛会,不过,只是为了向一个假丹境小辈表达谢意,就举全人族之力庆贺,这难道是什么好事吗?吾观时青青的骨龄,才不过十五岁,盛誉加身,必使其骄狂灭亡。”
然而,等他们亲眼看到时青青登台。
青衣少女说出的话却平和无比,犹如一汪清澈的泉水,不骄不躁,不波不澜。
先前批评她的那几个人沉默了。
疯疯癫癫的僧人笑道:“她心中有佛呀!”
他的身影慢慢凝实。
其他人大吼道:“老癫僧,你疯了?灵气潮汐还没开启,你现在就从虚境回归现世,修为会掉落到化神境的!难不成你选了时青青作为天命真子?
不不不,这有可能只是看起来热闹,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如今人族危机四伏,倘若是真子,一定会受到天命庇佑,又岂会将她捧到万众瞩目的位置,那不是明摆着送给魔族杀吗?
她或许只是天命捧出来的障眼法,是为了给真子打掩护的假子,真子必定是在灵气潮汐后才会现世!”
“天命?天命是什么,谁能算尽天命啊。什么真子假子,你们可真无聊,十几万年过去了,还像当年一样无聊,她这小姑娘,有趣的很呐,都知道魔族要杀她了,和尚我当然要去保护她呀!”
“你这疯子,难不成忘记我们被封印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在灵气潮汐时,寻找到真正的天命之人,辅佐他重铸——”
疯癫僧人只是掏了掏耳朵,理都不理他们。
随着他的身影彻底凝实,虚幻的山门再也无法承受他,他直愣愣地从天空中坠落下来。
老癫僧跌在国师府门口,脸朝地,四肢大叉着,配上他那一身破衣烂衫,显得格外滑稽,他满不在乎地站起来,连衣服上的泥土都没拍,随手在身上搓出一粒乌黑的圆丸子。
他学着蓉姬的样子,似模似样地自行唱道:“来宾,癫僧人,贺礼,伸腿瞪眼丸一粒!”
负责看守国师府大门的魅魔族将士,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像乞丐似的古怪和尚,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守卫问:“请问您的门派是?”
老癫僧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挥了挥扇子,“没有门派啦,门人早在十几万年前就死光光啦!”
最后他们只能为他登记为散修。
老癫僧摇着扇子走向国师府中央的广场。
台上正在发言的人是孙逸:“时尊者把发言稿搞的那么厉害,把我昨天晚上熬夜写的十万字,完全秒成渣渣,我都不好意思上来了。”
台下都是笑声。
蓉姬这次是满意地点头。
虽然孙逸把“时尊者”三个字叫的带点夸张的搞笑口吻,或许他是在调侃时青青的发言稿很好,但总之,这是一个好的开头,比他直呼姓名好多了。
“嗤啦”一声,孙逸撕毁了他昨天晚上精心写的发言稿,“我本来真的整整写了十万字的,不过现在我觉得都不需要了,孙逸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一句话,想知道我为什么能走出新的道,你们自己进蜃境看看就行了。”
云层上虚幻的山门中,那些身上带着腐朽死气的老者,惊呼道:“他完全被蜃魔的蜃线缠绕,已经是最深层次的蜃茧了,这是怎么回事啊?走出新的道的天才,却是魔修?”
还有人发现,时青青身上同样如此,“老癫僧,这就是你选的天命真子?她!她根本就是魔修啊!这要是放在上古时候,老朽少不得要出手,降妖除魔。”
老癫僧:“不,时青青的气息中正平和,绝非魔修,都什么时代了,还拿着你们那一套老掉牙的观点来往人家身上套?就不许人家正道修士使用魔道功法吗?君子不器,懂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啊?君子不应拘泥于手段,而不思考其背后的目的。”
为了探查时青青身上的气息,他离得有些近。
小红本来在玩一块魔方,忽然抬头看向老癫僧的方向。
咦?
这个老爷爷好怪,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