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又指了地上一头野猪:“这是恪儿杀得吧,那这头就给你了。”方才亲卫上前群战野猪,李恪也下马冲过去了。
李恪脸色倒是不像大臣们一样铁青,而是带了种手刃凶兽后的激动,闻言谢过父皇。
二凤皇帝颔首而笑,想起吴王方才的勇猛,还道:“你方才倒是挺像朕当年的。”
一言既出,甭管说者有没有心,听者想必是有意了。
初春的天台山,草色初蒙,碧色如玉,清新怡人。然而长孙无忌的心情,却好似那被野猪踩踏过得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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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经过这一场狩猎,有皇帝那一句话,九成宫中,渐渐起了些流言。无外乎是些‘国赖长君’‘吴王英果类圣人’等语,搅得人心如同春光一般浮动。
“雉奴,之前我怎么与你说的?”长孙无忌看着依旧在案前学着看奏章的小外甥,很是头疼。
李治抬头:“舅舅,这些流言父皇也知道了——还问过我。”
一句话,立刻吸引了长孙无忌全部注意力;连忙追问道:“什么?圣人怎么问的?你怎么答得?”
李治笑眯眯:“我觉得,我答的还过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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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上一次的承乾与青雀两爱子相争,闹到一废一贬的下场,皇帝虽未对人提起,但心里已经深悔——如果当年,能够早些压制青雀,会不会如今三个儿子都在身边。
有上次的惨痛教训,皇帝如何会不留意关于储君的流言?
之所以还未镇压,是想看看雉奴会不会慌神,又会有什么反应。
谁料大半月过去了,皇帝就见雉奴依旧是一切如常,该做什么做什么,甚至都没有多练习弓箭的意思。
皇帝就把他叫来问:“人人都夸吴王英果类朕,雉奴不欲勤加习武,也如朕一般?”
李治摇头:“父皇乃天人也,兄长们都有长处似父皇,只是皆不如父皇。比如三哥,父皇也只说英果相类。”
他带着濡慕望向皇帝:“若是每个人都能习得父皇一项长处,那么儿子更愿治国类父皇。”
“外头的流言,我也听到了,无非是说儿子年纪不如三哥,英武更不如。”
“若此时依旧是隋末乱世,儿无三哥英果,又年幼,那将储位让给三哥陪父皇打天下也未尝不可。”
“然父皇早已平定天下。且自父皇登基来,海清河晏,政通人和,德泽远洽,百姓安居。我正该学父皇理政安民,倒也不必非在骑射上与三哥争高低。”
他说到这里,还转头看了看殿内,见宦官宫人皆在,便趋身上前,伏在皇帝耳畔小声嘀咕道:“而且父皇那日一时兴起,不要人护卫亲手刃凶兽,之后这大半月,可是被御史们追着上了一本又一本谏章。不知父皇可有为此英勇头疼否?”
皇帝觉得心都要化了。
果然是朕的好儿子!字字句句都说到朕心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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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蜚语,不只有皇帝和太子听到了,吴王也听到了。
但他比较惨的是,听到的晚了点——毕竟常年不在京中,其实没什么铁杆人脉,这种事涉储位的流言蜚语又比较要命,除非过命的交情,一般没人直接跑去跟当事人说。
等他终于从随他入长安的亲卫口中听到这些流言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早在年前,刘洎等朝臣们与他接触时,他就感觉到有点儿违和了。而年后,他又在林苑中出了风头后,这些人看他的眼神越发让他有点寒毛直竖。
而听到‘皇帝有心废年幼太子,立年长类己吴王’的流言蜚语后,李恪就不是寒毛直竖了,他简直是体会了一把心梗。
走!这就赶紧跟父皇请辞,离了这个旋涡!
若说从前李恪确实心里还有一点浮动的念头,但在他跟皇帝辞行,立刻获准后,也就知道,父皇是不属意自己的。
于是他还不忘去与太子辞行,隐晦解释了下此事,表示接下来三年再不会请命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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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觉得如何?”李治觉得自己解决的很完美。
然而见长孙无忌还是眉头紧锁,不由好奇请教道:“舅舅觉得有什么不妥?”难道他说错了什么话?
长孙无忌摇头:“殿下言行没有不妥,只有一事——该再多留一留吴王,最好一直将他留在京中。”
饶是李治,下意识都没明白长孙无忌的意思,不由道:“一直留下?舅舅,你不是很忌惮三哥吗?那留下他干什么?”
等长孙无忌右手往下一劈,李治才明白过来,立时就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