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一直安分下去——
剑光如电中,姜握想起宴前圣神皇帝说起对两王以及子嗣的安排。
曜初作为第一位公主为皇储,要面对的旧规旧俗惯性难免更大一些,总有朝臣觉得,还是皇子继位名正言顺。
于是圣神皇帝是不准备把殷王和周王送到各自封地上去的。
其实殷王旦也罢了,去了封地大概只会换个地方躺平。主要是周王显,他的性情实在是很容易跟旁人跑掉,属于就近原则:谁在跟前且谁更亲近,他就听谁的。
那还是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吧。
其实说是封地,朝中却已有定规,将来公主亲王哪怕就封,也没有兵权和行政权。
而这一日,刘王妃刘筠虽根本未提孩子起名事,但家宴上,圣神皇帝看着一众孩童,倒是忽然想起,是好久没发名字了。
于是在剑舞之后,皇帝乘兴一气儿将还没有名字的孙辈,都按照‘成’‘重’给了名字。
姜握自然更关注那位史册上“李隆基李三郎”之名。
果然与她想的差不多,在‘恭、敬、谦、逊’的字眼中,轮到三郎的正好是个‘逊’字。
此世没有睿宗李旦第三子李隆基,只有殷王府武三郎武成逊。
姜握举杯,饮了一杯春日宴酒。
而这日宴后,姜握因公孙大娘事,又在上阳宫多留了一会儿,待到出门之时,便见她的马车旁,殷王妃在候着。
这些年,姜握对她的印象,就是一个再乖巧不过的,十数年如一日的‘王妃’。
而今日,她似乎有些不同了。
“姨母。”她自随着殷王旦的称呼,只是因紧张,这一声叫的还有点颤抖。
“上阳宫女校已经成立九年多了,如今天下各州已渐开办州学。”就像国子监有州学县学一般,只指望京城中的女校,能收多少人?
“州学渐多,但县学、乡学还少。”
“我听太平公主说起,今年定下要新立的,神都附近县学、乡学共有十二座。”
“我……能不能将其中一座交给我呢?”
姜握点头:“好。”人手总是不够的,有人愿意主动承担自然好,且殷王处多年无有错漏,足见殷王妃管事的仔细周到。
而她从前没有打过殷王妃的主意,也是因为刘王妃总给她一种裴含平二号的感觉,遇事恨不得躲八丈远。
如今她自愿‘下水’,姜握当即点头。
倒是刘筠,见大司徒答应的这么快,有些不安连忙道:“姨母,我的意思并不是如从前宫妃冬日施粥一般,只坐在宫里出银钱买个名儿。”
“我是想……”
刘筠顿了顿才鼓起勇气重新说:“姨母,我能出宫去做这件事吗?”就像别的女官一样,从头到尾盯着办校选址、采买桌椅、聘老师收学生,最后,做一个名正言顺的县学或是乡学的校长。
姜握笑了:“要办校,自然要出宫的。”
“只是这里头好多学问呢。你之前未去上阳宫学校念过书,学过学校的经营管理——不如今年,你先跟着一位女官去做副手,等有了经验,明年再办自己的学校如何?”
“好。”
这一刻,刘筠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为自己终于达成心愿而欢喜,却又为自己今日才来争取而觉得难过和遗憾。
但无论如何,她终于从新旧割裂的焦躁拉扯中,做出了选择。
向着‘新’走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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