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三郎忙活两天,竟把自己要去南山盖房的事忘记说了。
这会儿自家的两百朵金耳已经分种完毕,正准备去前院与爹娘哥哥们商谈一下,就见陈村正背着手站在他家院子门口。
村正陈三友四十多岁,性情温和有礼,也乐于助人,在东陈村颇俱威望,声名仅次于他大哥陈富族长。
姜三郎见陈村正过来,赶紧迎上前,笑呵呵道:“陈三叔,快进来坐。”
陈三友这才踱步进入,四下打量一眼,问:“三郎,最近看你忙忙碌碌,都忙啥呢?”
姜三郎搓搓手,笑道:“也没忙啥,就是从山上采了些菌菇回来种了。”
“什么菌菇?”陈三友好奇。
姜三郎将他引进竹棚,指着架子上的二十根桑木道:“种了金耳,说是滋补品呢。”
陈三友伸长脖子看了一会儿,现自己不认得,嘀咕一句:“倒是奇特。”
姜三郎嘿嘿憨笑。
从竹棚出来,陈三友语重心长道:“三郎,种菌菇可以,但不能将田地抛了,种粮才是咱农家的立身根本。”
姜三郎立刻点头:“陈三叔放心,我家田地都种着呢,一亩都没丢。”
陈三友点头,叹口气:“昨日里正来通知,夏收结束后,朝廷要征集大量粮食布匹,咱们村那些田地,有一亩算一亩,全部要加一成赋税。唉,你们都着紧些吧,到时候不够数,你我日子都不好过。”
姜三郎皱起眉:“又要加赋?陈三叔,朝廷是不是又跟谁开战了?”
陈三友摇摇头,“不清楚,到时候总会有政令下来,咱们等着便是。”
他走几步,又停下来,继续道:
“还有啊,南山那边田地,你们也赶紧耕种,无论种啥,总比荒着强,我瞅下半年的粮食肯定要涨价。那片地你们稍稍盘弄盘弄,总好过冬日里饿肚子。”
“陈三叔说的是。”姜三郎道:“我也正想将南山那片地拾掇拾掇呢,到时还请陈三叔给参详一二。”
“嗯。”陈三友满意了,背着手离开。
送走村正,姜三郎面露凝重。
往年朝廷开战前,总会征粮征布,若战事胶着,还会征兵。
到时候百姓恐怕又是一番寒风雪雨。
幸好自己刚挣了二百多两银子,哪怕真要征兵,自家三兄弟也能用银子买更卒替代出征。
所以,盖房的事还得斟酌斟酌。
…
古话说,三月桃花四月雨,这都四月底了,天空竟阴云密布,似乎酝酿暴雨。
春娘坐在窗前,不时瞅一眼外头,忧心忡忡。
她这些天一直想着闺女的话,就怕哪天川河忽然大水,将自家给淹了。
“三郎,咱们还是抓紧去南山盖房吧,唉,我这些日子连觉都睡不好。”
正在逗儿子的姜三郎一愣,望一眼外头,皱起眉。
初夏的雨水着实多了些,这几日就没放晴过。
他思忖片刻,说:“要不咱们先在南山盖三间茅屋,万一有大雨,咱就去山上避着。”
春娘立刻点头,“盖茅屋就盖茅屋,三郎,我实在受不了了。”整晚提心吊胆,都不敢合眼。
“那我明日就跟爹娘大哥他们说,看他们盖不盖。”姜三郎道。
春娘瞪了丈夫一眼,“你盖就盖,怎么总扯着爹娘和大哥二哥,万一他们不同意去,那你是不是就不盖了?”
“哪能。”姜三郎尴尬摸摸脑袋:“我这不是想着,若真哪天大水,他们盖个屋子在南山也有个落脚地么。”
春娘脸色稍霁,催促道:“那你还等什么明天,现在又不晚,赶紧去跟你大哥二哥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