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起身道:“明扬在刑部打着国舅的名号招摇过市,目无法纪,这其中,是否有明。。。”他顿了顿,不甘不愿地改口,“君后是否知情并包庇了明扬的罪行?”
看他如此正义凛然,淮瑾险些以为林霁真是为了整个西溱才如此公正敢言。
他心里清楚,林霁,甚至整个相府,都想把明飞卿牵连进贪污案的脏水里。
淮子玉不可避免地想起前世,林氏一党也是这样贪心不足,咄咄逼人,而他呢?竟然一味无视纵容,劝飞卿放弃本属于他的功名,还让他在刑部大牢吃尽了苦头。
明飞卿并不是死于观星台,在他跳下高台之前,就已经被这群人联合谋杀,这其中的凶手,也包括淮瑾。
如今,那群人又把“刀”递了过来。
“林霁。”淮瑾抬眸,将“刀”的尖端掉转方向,对准了“谋杀者”的咽喉,他冷声道,“朕,没有让你站起来。”
林霁怔愣一瞬,被淮瑾的目光盯到双腿微软,他重跪在地上。
淮子玉俯视着他:“整个西溱,只有君后见到朕可以免去俗礼,你还不配跟君后享有同等特权。”
林霁仿佛被羞辱,眼眶微红,隐隐含泪:“陛下从前不是说我像他吗?”
“像他,跟是他,一字之差,天壤之别。”淮瑾沉声道,“如果因为这三分像而让你生出把飞卿取而代之的妄想,朕劝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须知,你像他的这三分,已经无形中救了你数次性命。”
明飞卿被困南国的三年,淮瑾曾有那么一刻将思念投射在和飞卿有三分相似的林霁身上。
就像一个人丢了最心爱的美玉,此后日思夜想,催心熬肝,魔怔恍惚之际,把地上一块圆滑的石头错认成了美玉,捡起来短暂地珍视了一瞬。
那年他喝醉了酒,把林霁错看成了明飞卿,但转瞬便清醒过来,林霁却像是久醉不愿醒,竟主动示好。
两年前,淮瑾还未将几位好皇兄送上黄泉路,他在皇城被围困在四面楚歌的境地里,如果不能快变强,获得兵权,他就不能尽早救出飞卿。
林相一党是很趁手的工具,他利用了林霁的自作多情,在那三年间不择手段侵吞权利,将害过他的皇兄踩在脚下蹂躏。
三年韬光养晦,让他在战场上和强国势均力敌,救下了明飞卿。
在美玉失而复得的那一刻,石头就该自觉退下,不该想着和玉相提并论。
淮瑾也曾回报过林氏一党,是他们贪心不足。
林霁本来可以靠着这三分相像苟活余生,但他不该害明飞卿。
在紫微星坠落的那一刻,淮子玉看林霁,跟看一颗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此时此刻,也是一样。
流放的念头在淮子玉心头萦绕,他清楚林霁是个祸害,只是缺少正当理由降罪清除。
他不再给林霁卖可怜的机会:“你退下吧,明扬一事,若查明属实,朕会严惩,君后也不会包庇。”
林霁还想说什么,淮瑾已经让天白把此人请出去。
待合阳殿只剩淮瑾一人时,他才看着明扬的罪证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