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苗听见外面村民的叫喊声,心里一惊,赶忙丢下手里的书本冲了出去,在门口正好撞见要进门几个人。
沈大看见田苗,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样,大声道:“田大夫,你快给大庆看看!”
只见那板车上,一个男人抱着腿躺在板车哀嚎,旁边儿还站着一个哭的泣不成声的女人,显然是患者的家属。
看见不知所措的几人,田苗忙道:“赶紧抬进屋里。”
听见这话,几个汉子七手八脚的将人抬进了屋内。
田苗赶忙上前查看情况,只见患者膝盖下有大片的血迹,血混合着衣物紧紧粘黏在小腿上,看这样子,必须将患者裤子剪开,才能看看具体伤情。
但这时候衣物还是挺珍贵的,她怕遇见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她看向明显是家属的妇女,言简意赅道:“先给我说说怎么回事,得剪开裤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行吗?”
那女子忙点头,缓和了心情说道:“今天早上就感觉大庆有点无精打采的,就劝他歇一天,他非说自己没事,不耽误上工,然后……呜呜,割麦子的时候就把腿给割了。呜呜……田大夫,俺家大庆不能瘸了吧。”
田苗听着患者家属讲述,手上的动作也丝毫不慢,仔细的将双手消毒后,带上医用手套,用剪子利落的剪开患者小腿处的衣物,充分暴露患者创口,目测伤口大约十厘米左右,深可见骨,伤口处还残留着麦杆残渣等异物。
田苗娴熟的用纱布覆盖住创口,用镊子轻夹起伤口附近的异物,再用双氧水和生理盐水交替反复冲洗伤口,冲洗完之后,清除伤口内的血块,用碘伏再次消毒,一番操作下来,完成清创。
而家属的话也让田苗微微蹙眉,她褪下手套,从药柜里拿出一只体温计,示意患者夹在腋下,刚开始以为患者是因为疼的面色潮红呢,但家属这么说,她怀疑患者早上可能就烧了。
见田苗停下手里动作,沈大好奇的问:“田大夫,这伤口不上药吗?”
田苗认真的回道:“这伤口过长,而且隐约见骨,需要缝合,之后再上药,这样好得快。不过我得先看看患者有没有烧。”
“田大夫,烧跟腿有啥关系呀?咋还需要缝针呢,以前大夫不就是敷上药,包扎一下就好了?”患者家属焦急的问道。
她记得小时候,谁家有人受伤了,村里的赤脚大夫就给敷上草药,现在这又缝针又量体温的,咋这复杂。
见几人疑惑的目光看过来,田苗耐心的解释道:“这种较大伤口,靠自行愈合,可能要在床上躺两三个月,但是缝合之后,可能十天半个月就可以过来拆线了。但是这个时间不是固定的,还是要看患者的恢复程度。患者要是有烧症状,缝针的时候,是不可以麻醉的。”
经过田苗的解释,几个人就明白了,就是缝了之后,好的更快。
5分钟过后,田苗示意患者将体温计拿出来,田苗一看39度,这烧的这么严重可不得迷糊嘛。
“烧39度,麻醉还是有危险的,直接缝合吧,我去找一块布给他咬着,别咬到舌头了。”
说完,田苗去外屋找到了一条干净的白布,用水浸湿后将浸湿的毛巾塞入患者口中,就开始下手开始缝合。
大庆嫂在田苗缝合时,一直在哭,谁家的男人谁心疼,这真的是遭了大罪了,又有些埋怨自己男人,现在不只是耽误上工了。
田苗被大庆嫂哭的心烦,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战决,看的众人一阵眼花缭乱。
在场的众人虽然是外行,但是也深深被田苗的手惊到了。
在缝好的伤口处涂抹了些伤药,有助于伤口愈合,再用纱布仔细的包扎好后,打了个结。
田苗在药柜上取了烧药给患者喂了下去,对夫妻二人嘱咐道:“去公社医院打针破伤风。”见二人表情带有些犹豫,田苗无奈,她明白这是心疼钱了,别说这个年代了,后世因为看病贵的事,也有许多人害怕去医院,生生把小病拖成大病的也大有人在。
田苗只好严肃道:“破伤风是要命的事,你们想好,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那夫妻俩听到田苗说的如此严重,心里一阵害怕,连连点头答应,随即问道:“田大夫,药钱……”。
田苗摆摆手:“记账,年底大队会和你们结算的。”
看看病床上的患者,继续道“这几天不要下床走动,我会每天过去给你换药,好好休息。”
本来田苗想说,适当补充营养,想到这个年代,还是算了,能吃饱都是不错的了。
二人听到不用钱,连连道谢,沈大他们也对田大夫点点头,今天田大夫给露的这手,把在场众人都折服了,不愧是能考下卫生员资格的人。
田苗现在这个卫生室,大部分的药都有,但破伤风还真没有,主要是村里的大夫一般也就能治个头疼脑热,像大庆这种严重的情况,一般都直接送到公社医院了,估计今天送过来也是想省钱。
她将病房简单收拾了一下,将用过的工具一一消毒,忙活完后,也没了继续看书的心情,将早上吃剩的饭热了下,简单对付一口。
而沈大几人想到要把伤员送去公社医院,要套牛车,于是又带着伤员折返回田里,找张大队长签字。
大队长远远看着,拉着伤员的板车,又折返回来,心道“完了,看来小田大夫不会治啊!”
沈大几个人也是木头棒子,就知道闷头找人,也没人喊一嗓子。
还是张大队长看见他们来回转悠,叫住了他们几个。
见到张大队长后,沈大松了口气,连忙道:“队长,田大夫让送去公社医院打针,我要套牛车,给签个字。”
张大队长一听要送医院,焦急的道:“还签什么签,我带你去套车。”
说罢,风风火火的带着沈大他们去套车了,沈大几人也是一脸懵,也没这么着急吧,大气都不让人喘一下。
在田里干活的人,虽然手上没停,但全竖起个耳朵听呢,听说要送去医院,纷纷小声议论道:“大庆伤的挺重啊,都送医院了”
“可不是嘛!那老大一片血,估计要不行了。”
“那大庆家的,不就成寡妇了。”
“田医生不会治。”
“……”
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传到众知青耳中,就变成了田大夫把大庆治死了。
有人唏嘘,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焦急的不行,程春芬就是那个着急的人,总算是熬到了下工,来不及和其他知青说一声,飞快地冲到了田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