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说暗夜司断过的冤案奇案也不计其数,但声名就是不好听,原因也多在此。就如此时此刻,沈临渊等人强硬地闯入雅间,形容冷峻,看上去的确有几分仗势欺人的意味。
“敢问两位姑娘,可曾看见一个身穿棕褐色衣裳,身受重伤的女人?”开口的是冷罡。
容嬿宁摇了摇头。
冷罡皱了皱眉,看向自家主子,“爷,人难道又跑了?”在冷罡看来,屋里的女子柔柔弱弱,若是真的碰见了他们要缉捕的人,恐怕不会有那样大的胆子包庇。
沈临渊未语,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屏风前的女子,将她眸中的惊惶尽观眼底,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没有急着戳穿女子低劣的伪装,反而从善如流地转身,准备离开。
醉月轩如今尽在掌控之中,那人就算是插翅也难逃。
“您真的不打算搜查一下吗,小王爷?”轻轻软软的声音复又响起,尾音里藏着一顿的颤意。
沈临渊停下步伐,没有转身,就又听见那道声音幽幽的,继续说道,“要是小王爷这会儿走了,他日秋后算账,我们是不会认的。”
顿了顿,又自顾自地道,“人反正是您自个儿确认了不是我们私藏了的。”
“……”6宝朱在一旁被吓得腿都软了。
阿宁今儿怎么了,这话一句一句听起来都有点儿挑衅的意思呀。难道阿宁是跟小王爷有仇不成?不应该啊……
不等6宝朱理出头绪,便听见一声冷笑响起。
“你是在威胁本王?”沈临渊转过身,朝容嬿宁的方向迈了两步。
他的眼神很冷,逼得容嬿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脊背几乎贴上身后的屏风。
“凭什么您说闯就闯,说走就走?”容嬿宁梗着脖子气呼呼地叫嚣,颇有些跋扈千金的感觉。
沈临渊的目光锁住小姑娘逐渐惨白的小脸,慢慢抬手搭上腰间缠着的软鞭,语气阴狠地道:“找死么?”
众人眼睁睁看着被小姑娘言语激怒的小王爷抽出细鞭,毫不留情地朝前甩去,鞭势凌厉,裹挟着浓浓的杀意,不由都在心里为那胆大包天的小姑娘默哀起来。
这姑娘听口音不似盛京人,难道是没有听说过自家爷和暗夜司的名声?上一个敢和爷呛声的还是前任京兆尹,如今坟头草都已与人等高了。看来今日这姑娘也是要走上那前任京兆尹的老路咯。
哐、啪!
木质裂开的声音沉闷,随之响起凄厉的惨呼声,教人闻之肝胆颤然。容嬿宁几乎是在鞭子袭来的一刹就立即原地蹲低了身子,鞭子擦着她的髻抽向她身后的木刻屏风,碎裂的木屑四下迸射,容嬿宁忍着腕上的刺痛,便欲向一旁躲去。
木刻屏风一分为二向两侧倒塌,藏身其后的人无所遁形,且因沈临渊那一鞭挥得又狠又准,竟在她的脸上又添了一道血痕。周英惨号一声,双手捂上自己的脸,触及一片黏腻的血渍,她眼中恨意毕显,哪怕对上沈临渊阴寒的目光,也没有再同之前那般闪躲。
眼前进退维谷,周英自知再无退路,落入暗夜司的手中只有死路一条。
但十多年接受训练让周英无法束手就擒,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周英出手袭向容嬿宁的动作很快,但比她更快的却是沈临渊的鞭子。眼睁睁地看着那软鞭像条吐信的毒蛇缠上自己的手腕,周英脸色顿时一变,另一手倒出匕,动作利落地朝软鞭割去。
哐!
周英整个人被甩开,重重地砸在墙上滚落在地,冷罡动作迅捷地抽刀将人压制住,“不许动!”
周英吐出口中腥甜的血,呵呵地笑了声,“今日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临渊慢悠悠地收回软鞭,薄唇轻启,吩咐冷罡等人将周英押回暗夜司,之后雅间内立时空荡了下来。
沈临渊将软鞭缠在自己的腕上,目光移落于容嬿宁的身上,小姑娘鹅黄的裙摆上沾了斑斑血迹,髻微乱,一支玉钗将落不落的,衬得她整个人越柔弱可怜起来。视线定在小姑娘惨白得几乎没有半点儿血色的小脸上,盯着她红通通的眼睛,道:“你倒也不蠢笨。”
言辞冒犯,激怒自己是假,借用字告知自己人在屏风后是真。明明害怕得快要魂飞天外,偏还能察觉自己的意图,能在自己鞭子横过去时,及时地闪避开,打得那周英一个措手不及。
诚然,他并不需要容嬿宁的配合,但这丫头机灵,确确实实救了她自己一条性命。
容嬿宁此时腿软得几乎立不住,整个人陷于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里,她听不清沈临渊在说什么,只觉得心慌得不行,连着后背上曾被匕抵住的地方也愈痛了起来。
她翕了翕唇,想要开口,但却觉得眼前一黑,在6宝朱的惊呼声里,身体软了下去。
6宝朱一脸担忧地看向被沈临渊拦腰扶在怀里的小表妹,“阿宁,阿宁!”容嬿宁面无血色,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昏迷着,眉头却蹙得紧紧的,仿佛十分痛苦的模样。6宝朱这会儿也顾不得畏惧眼前这位活阎罗,只颤颤巍巍的伸手想从他怀里将容嬿宁接过来,好去寻找大夫救命。可是她的手才将将要触及表妹的衣角,就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醒过神来时,沈临渊已经抱着人就要往外去。
“小王爷,且慢!”6宝朱这一回反应迅,飞快地上前拦在门口,“您还是将阿宁交给民女,这样于礼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