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华一直缩在张素商怀里,眼珠子骨碌碌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看起来比几个月前才见面那会儿大胆了不少。
小孩子总是最敏感的,张素商虽然初次接手一个孩子,但他的财力在这个时代算得上不错,能给孩子一个相对充裕的生存环境,加上平时只要没事都抱着她,安全感给足,兴华便自然而然的与他亲近起来。
而张素商早就做好丁克一辈子的准备,突然天降个小孩砸手里,一开始是硬着头皮全凭责任感在养,这会儿也有了感情。
他小心翼翼的用外衣包住她,指着车窗外的世界,用中文对她说道:“兴华,这就是咱们接下来要住的城市,我们的家也在这里。”
兴华肉肉的小脸靠着舅舅的肩上,眼底倒映圣彼得堡具有历史感的建筑物,街边穿着厚实朴素衣物匆匆走过的行人,还有路边的落叶,身着工装成群结队欢笑着的女性工人,墙上贴着歌颂劳动的画报,耳边是风声与大人们谈话的声音。
儿童的记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很多人在长大后回忆童年时,记忆起点往往是幼时不经意记下的片段。
而这是兴华记忆里的第一个片段,她太小,不到记事的年龄,可直到很多年后,她都可以肯定地说,她最早的记忆,是圣彼得堡的街道,车辆的震动,还有舅舅和阿爸的怀抱。
伍夜明将他们送到了楼下,看着阿列克谢小心翼翼的护着张素商和兴华上楼,和尼金斯基感叹:“原本我还担心他们老了以后没人照顾,你猜秋璞听到我的担忧后怎么说?”
尼金斯基顺着回问:“他怎么说?”
伍夜明哭笑不得:“他说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他未必能活到老,别看他这人老嚷嚷着要活到九十岁,其实心里还挺悲观的,现在就好了,有了兴华在,他和廖莎老来有靠。”
别看人哥属于思想进步的人群,但年代所限,他在某些方面还是很传统,比如他固执的认为两口子在一起后应该要个小孩,和谁姓都不要紧,重要的事当周围熟悉的人一个个去世时,孩子可以给予父母莫大的心灵安慰,而且家里也能热闹些。
在他看来,张素商和阿列克谢在一起,牺牲是非常大的,他们不仅不能有生育,如果阿列克谢人到中年,突然后悔,转头去找女人结婚生子的话,张素商就太可怜了。
现在好了,有了兴华,张素商不说老有所依,起码多个能挂念的人。
尼金斯基想了一阵,才缓缓回道:“我觉得秋卡那样的好人,活到一百岁也是应该的,我现在也很想活到一百岁,就算老了以后不能跳舞,我也可以做编舞,因为人生很快乐,我渴望与家人、朋友同行,秋卡也喜欢我们,所以他会很努力地活到很久以后的。”
伍夜明惊讶的看着他,面露欣慰:“你真是变了好多。”
尼金斯基笑而不语,提着装满了礼物的行李箱转身朝家里赶去,在那里有从不放弃他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女儿,还有他即将出世的第二个孩子。
而张素商原本看阿列克谢并不激动的模样,还以为他对兴华的态度就是不排斥呢,结果等他们进了家门,张素商就无语了。
所有边边角角都用布料包了起来,软乎乎的沙上躺着一个大大的洋娃娃,原来的客房被改成了幼儿房,里面有手工打造的小床、衣柜和书桌、书架,以及几个软乎乎的鳄鱼布偶,因为阿列克谢听张素商说过,他最喜欢的动物就是鳄鱼。
阿列克谢甚至还购置了一个的炉子,里面燃着煤,将屋子熏得暖烘烘的,就是往后他们要注意通风了。
张素商将兴华放在沙上,让她抱着娃娃玩,转头似笑非笑的看他:“你很期待小女孩的到来嘛,我猜猜,你是不是还打算让她姓舒斌?”
舒斌就是阿列克谢的姓氏。
阿列克谢握住他的手,露出一个腼腆又坚定的笑:“我会把她当女儿养的,以后她的俄文名字就是凯瑟琳。阿列克谢耶夫娜,姓氏的话,可以是舒斌,当然也可以是张。”
张素商真诚的回道:“为了让孩子的名字短一段,她的大名还是叫张兴华吧,当然,你要叫她凯瑟琳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他也坐在沙上,转头看着小兴华,而阿列克谢从身后抱住他,气氛安逸而温馨。
有了兴华的日子,对张素商的人生而言是一个转折,只要想起十几年后席卷世界的战争,他就忍不住考虑更多。
那时候兴华也只是没成年的小女孩,在那样的风波里,她能好好活下来吗?他有志报国,可也要为孩子考虑,至少也要为她留一个退路,以及足以让她生活的钱财。
哪怕是出于为兴华往后人生的考虑,张素商也不能停止赚钱的脚步,何况他还要攒买飞机的钱。
他连价格都跟霍华德问好了,只差钱。
他没放弃这一年的花滑比赛,这让他没法像蒋静湖一样提前毕业,并直接在医院里有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但他的学业也依然没有落后其他同班的同学。
《琴声》的内容也是在此时进入了主线,那就是主角雅科夫的间谍之路,他并非是那种主流的浑身正气的主角,反而有点邪气,他先是用优异的骗术骗了一个□□的钱财,又借着这个□□的人脉,从他背后的高官那里获得了珍贵的情报,除此以外,他还精通多门语言,最后又被另一个国家的情报部门看中,并被展为情报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