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来吗?”阎宗琅看着坐在床上呆的舒青末问。
记忆一瞬间回笼,舒青末回想起昨晚生的事,他忙不迭地往下看了看,现自己上半身一丝不挂,他又赶紧掀起被子,还好,内裤还在。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他嗖地看向好整以暇的阎宗琅,一双漂亮的眼睛难得瞪得浑圆。
阎宗琅被舒青末的一连串反应给逗乐了,他轻声笑道:“我没那么丧心病狂。”
舒青末闻言暗自舒了口气,紧绷的后背放松下来。
“你的衣服已经给你洗好烘干。”阎宗琅扬了扬下巴,示意床头柜的位置,“换好出来吃早餐。”
说完之后,阎宗琅转身带上门,离开了这间卧室。
昨晚向舒亦晨泼酒的时候,舒青末自己的衣服也难免遭殃。
他看了眼床头柜上叠放整齐的衣物和一旁的手机钱包,不禁有些惭愧,刚才他竟然以为阎宗琅对他做了不道德的事。
但他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阎宗琅叠衣服的手艺这么好吗?简直跟商场里的衣没什么两样。
然而当舒青末走出卧室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做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在宽敞明亮的下沉客厅和开放式厨房里,两个佣人有条不紊地做着手里的工作。
客厅一侧是一整面落地窗,清晨的阳光恰到好处地照进屋里,顺着光线眺望出去,可以看到城市边缘的山峰。
“这是哪里?”舒青末拘谨地看了看坐在餐桌旁的阎宗琅,朝落地窗的方向走去。
他记得昨晚阎宗琅对保镖说了一句“楼上”,猜想这里应该是皇锦假日酒店,但屋里的布局和内装一点也不像他认知中的酒店。
“皇锦。”阎宗琅站起身来,迈着悠然的步伐走到舒青末身后,“九十九楼的顶层公寓。”
“九……”舒青末一时哑然,他没想到曾在美院里眺望过无数次的建筑,此刻就在他的脚下。
从这里往下俯瞰,鳞次栉比的高楼变成了乐高玩具,城市的喧嚣仿佛隔绝在凡尘的世界,远离了这座云上宫殿。
这时,一阵烈犬的狂吠骤然打断了舒青末欣赏风景的闲情逸致。他下意识地循声看去,只见下方花园的一角用围栏隔出了一块区域,里面有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色大狗。
舒青末原本不怕狗,但这只大狗龇牙咧嘴,叫声凶猛,让他联想到了有关阎宗琅的那个都市传说。
他吓得后退了一步,撞上了阎宗琅的肩膀。阎宗琅抬手撑住他的后背,扶他站好。
“有狗……”舒青末尴尬地说了一句废话。
“嗯,叫阿尔法。”阎宗琅举高右手,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阿尔法立马停止吠叫乖乖坐好,“是条藏獒。”
美院里曾经出现过几只流浪狗,在校园里神出鬼没,舒青末还喂过它们。
后来流浪狗消失,听叶小萱说,那几条狗是中华田园犬,属于烈性犬,在城市禁养犬只名单当中,所以被学校叫来的人抓走了。
就连华夏民族养了几千年的土狗,都因为有进攻性而被城市禁养,更别提有“一獒战三狼”之称的藏獒了。
“南城可以养藏獒吗?”舒青末看着阎宗琅问。
“别人不能养。”阎宗琅言简意赅道。
——别人不能养,我能养。
舒青末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里果然不是他能够融入的世界。
跟着阎宗琅回到餐厅,舒青末刚才悟到的想法突然产生了改变。
他原本以为这里的一切都跟他毫不相干,但当他看到挂在餐厅墙上的三幅画时,他惊得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
“画得不错吧。”
阎宗琅在餐桌旁坐下,优雅地拿起刀叉切割小香肠,明明是在吃早餐,却吃出了法餐的仪式感。
墙上挂着三幅一米多高的中国画,色彩明艳、细节讲究,正是舒青末画的四大天王图中的前三幅。
这三幅画的旁边空着一块区域,整面墙看起来极为不对称,但舒青末知道那是为了挂这个系列的最后一幅画。
迟迟未动的舒画家莫名感到有些心虚,他拉开座椅坐下,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不敢告诉阎宗琅这三幅画是他的作品,一是他不想暴露他这么会画画,二是他怕阎宗琅知道画的作者不过是个二十二岁的大学生后,会觉得掉价。
“你是舒家人,应该懂国画吧?”阎宗琅突然问。
“懂一些皮毛。”舒青末道。
葬礼那天,阎宗琅看到了他画国画,所以他并没有否认。但话一说完,他就现话里的重点似乎不是他懂不懂国画,而是他承认了他舒家人的身份。
阎宗琅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始终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
若不是那天舒青末亲眼见到了阎宗琅一脸烦躁的样子,他差点就要以为阎宗琅就是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
“那你知道画上画的是什么吗?”阎宗琅随意地问道。
舒青末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画的画,他本想说不知道,但感觉有点假,因为画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画的主题。
他说道:“四大天王吧。”句尾加了个语气词,来表示他的不确定。
“没错。”阎宗琅道,“不过跟人们印象中的四大天王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