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舒梦芙画的画?”骆梓杭问。
下一面墙上挂着舒梦芙、舒亦晨的书画作品,有点莫名其妙的是,墙边的展柜里还放着方婉柔小说的手稿,足以看出这一家子是多么想展现自己。
“她更擅长书法。”舒青末用眼神示意旁边一幅字道,“喏,那是她写的字。”
舒梦芙擅长写草书,曾经在舒国华的牵线下,跟着书法大家学习过一阵子。一般人很难想象那么飘逸的大字竟会出自这样一个娇娇小姐之手。
不过舒青末始终相信由字观人,既然舒梦芙的字会是这么潇洒不羁,那她的内里或许并不像她的外表一样乖巧伶俐。
“舒梦芙的字勉强能看,”骆梓杭道,“这舒亦晨的画是拿来的吧?”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舒亦晨的画只有寥寥几幅,看上去中规中矩,没有败,但内行人一眼便能看出此人功力不深,顶多就是依样画葫芦。
其中有一幅画是舒家大宅二楼裱房外的风景,舒青末很快想到了葬礼那天,他在画案上看到的那幅半成品。
现在想来,应是方婉柔为了美术馆的开业展览,逼着舒亦晨画画交差。而舒亦晨实在不知该画些什么,索性打开窗户,画起了庭园的风景。
也不知他看到舒青末在他画上画的那个滑稽道士时,会作何感想。
舒青末心里暗爽了一把,跟着骆梓杭继续向前走去。
“咦,这又是谁的作品?”
两人按着参观路线观赏画作,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过道。
这处过道挨着通往二楼的楼梯,通常来说,这种地方都会挂一些不太重要的作品。
但此处过道上挂了四幅重彩类型的宗教题材绘画,画作极其精美,足够吸引每一个过路人的眼球。
当骆梓杭和舒青末走到这里时,画前的隔离伸缩带后已经驻足了好几位正在观赏的人。
“舒……”骆梓杭探了个脑袋过去查看画作信息,很快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他震惊地站直身子,看向舒青末道:“你画的?!”
“嗯。”舒青末淡淡应道。
舒青末没有在《仕女游春图》上动手脚。
不管画的主人是谁,他的职业修养都不允许他去做这样的事。
再者,如果这么贵重的画作因他被毁,无论是道德也好,还是金钱也好,他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因此他另外想了一个办法。
“展出你的画?”
电话那头,方婉柔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语调,显然是舒青末提出的要求让她有些出乎意料。
舒青末从容不迫地说道:“作为交换条件,你在开业展览上展出我的画,我就按时帮你裱好《仕女游春图》。”
“你的画,”方婉柔的话说得很慢,应该是在边说边斟酌,“拿得出手吗?”
舒青末轻“呵”了一声,道:“总比舒亦晨好吧。”
其实那时候舒青末还不确定舒亦晨的水平如何,但传言都说舒亦晨水平不行,加上他有这种家庭背景,却连美院都没有考上,足以看出他的能力有多差劲。
“展览的作品都已经安排好,”方婉柔说话的语气冷了几分,显然是不喜欢听舒青末贬低他的儿子,“没有地方挂你的画。”
舒青末悠悠道:“那你自己想办法。”
方婉柔反问:“我要是不想办法呢?”
“那……”舒青末故意拖了个长音,“我这右手才受了伤,可能就没那么好使了。”
舒青末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方婉柔不接受他的条件,那他就拖延裱画工期,让《仕女游春图》赶不上开业展览。
“跟我耍花招是吗?”方婉柔冷冷道,“你要是敢破坏我的开业展览,我就让你在这个圈子里待不下去。”
舒青末相信方婉柔有这个能耐,这也是他在家宴上选择忍气吞声的原因。
但方婉柔忘了,舒青末手里还有一张一直没有打出去的牌。
“我可没有故意破坏。”舒青末淡淡道,“手受伤的事,直播里有记录。听说故意伤人最高可以判到两年,也不知道伤我的人是愿意去坐牢,还是愿意说出幕后主使。”
幕后主使必然是舒亦晨,方婉柔的那个蠢货儿子。
但就如阎宗琅所说,不管派叶小萱来捣乱的人具体是谁,只要是舒家的人,那舒青末就会处于道德上风。
这样一来,就算他没能按时裱好《仕女游春图》,别人也会觉得是方婉柔自作自受,谁让他们先派人去打伤了舒青末的手呢?
方婉柔是个聪明人,立马明白了舒青末话里的意思——如果这件事闹得难看,那吃哑巴亏的必定是她方婉柔。
她不得不妥协,同意在开业展览上展出舒青末的四大天王图。
尽管最后她给到的位置并不是很好,但舒青末知道适可而止,没有再进一步提要求。
还是那句话,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杆秤,方婉柔也不例外。
她想要展出《仕女游春图》的心情,和她抗拒给舒青末画作曝光的心情,这两者必须达到平衡。
如果舒青末得寸进尺,要求把他的画放在更加引人注目的地方,那很可能方婉柔心里的抗拒会让她放弃展出《仕女游春图》,当这事从未生过,那舒青末反而会白白浪费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