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暮酒从上面跳下来,抱起了红了眼眶的宁柔。
她把臭烘烘的自己往他宽大的斗篷里拱,安安分分地等待他带着自己脱离囚牢。
——他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冷嘲热讽她了?
——她记得,曲暮酒有洁癖的啊。
外头的天刚刚亮,空气舒适清。
有一辆华贵的马车等在山脚,自家的车夫冲她礼貌地点了点头。
宁柔掀开帘子,和曲暮酒一起坐了进去。
这一刻,她才真正地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
绫罗绸缎布置的马车,应有尽有的水果糕点,价格不菲的熏香。
车上有两只自家的狗狗,一见她就开始摇尾巴。她家狗和曲暮酒家的狗相处得可比他们俩省心多了,在一起以后生了好几窝的狗崽子。
宁柔在软垫上坐定,摸了摸怀中年老的狗,心情瞬间地平静了下来。
“那个阴狗怎么会帮你救我呢?我记得,你的武功是被他废的,我可是一直把他视为仇敌的啊!”
她不太了解现在的状况,但她知道为了自己的成功脱险曲暮酒必是要付出代价的。很明显,他瞒着她做了某些交易。
曲暮酒往把糕点盒递给宁柔,没什么情绪地说:“你别管这个。”
见她不依不饶,还想继续问,他的脸色又冷淡了几分。
“宁柔,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当初怎么求你嫁我,都拖着不肯嫁;最后嫁我也嫁得不甘心,婚礼上头也不回地跟人跑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你看不起我,没事。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向你证明的,我不是废物。”
这番话,听得宁柔胆战心惊。
她直觉有什么大事要生,想要劝劝曲暮酒,又不太知道要怎么说。
他好像变得,有点奇怪。
***
花知婉最后,确实像兰戎承诺的那样,在她表白之后顺利地“尝到”了她肖想已久的手指。
“你回答一下,你怎么个爱我,你只要回答了,手指就给你舔。”
——这句话没毛病,但是某处的主语和谓语,主动和被动位置,需要视情况稍稍变换一下。
身体里像含了一块坚冰,它的温度太凉了,凉得她忍不住地蜷起脚趾。
湿热的水想要把那块冰融化,浇在那上头,却适得其反地把情况搅和得更加泥泞。
似乎,天快亮了。
绷紧的脖颈高高地仰着,失神的眼对上一片透出了微微光亮的天空。
星星仍散着淡淡的光,一层薄薄的灰色笼着初醒的太阳。模糊光线从山间升起,碾过丰收时节的小豆子,沿着茂密的丛林一路攀高、上升,不断地上升。为了破晓而努力的人,迅累积着从大地深处、皮肤表面收集的,用来点亮世界的能量……
烧了半夜的火堆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柴火噼啪一声断裂开。
天地之间,骤然亮起的眼里,霎时光芒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