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阴影挪到病床边。
在她喝之前,他把保温桶端走了。
“我在家给你做了蛋花汤。”
将携带的饭盒在病床的小桌子上放好,谭尽拎着保温桶往外走。
林诗兰对着他的背影问:“你去哪?”
他头也没回,说:“把鸡汤倒了。”
能闻到蛋花汤清淡的香味从饭盒里飘出来,林诗兰的眼神没法从它上面挪开。
饭盒的玻璃盖上有一层雾气,汤是烫的,现做的。
天还在下雨,她把手贴到饭盒上,热热的。
家到医院的距离可不近啊。
转眼,谭尽回来。
见她坐着不动,他帮她把盖子打开。
感觉脑中绷着的弦断开,林诗兰忍不住了。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充分怀疑他没安好心,语气咄咄逼人。
谭尽表情善良:“我们是一起回到过去的伙伴啊。你相信我,你也能看见我看见的东西。”
“即便是伙伴,你对我表达出的关心也已远远出了伙伴的范畴。”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林诗兰懂,所以他不明不白地对自己的付出,她更不愿意接受。
“谭尽,你没有脾气吗?”
她掰着手指头,将他最近做的事一一列举:“花鸟市场,我丢下你走了,你追着我,还给我送水果。我食物中毒,你背我找老师、陪我来医院,还给我煮汤。只是因为我们成为伙伴,你就能任我摆布?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么友善的人呢?你做的这些,你看我搭理过你吗?”
“嗯,那是你的问题,”他神色如常,不急不恼:“既然已经看见我表现出的好意,为什么你总是冷冰冰地对待我呢?”
谭尽说的一点儿没错,林诗兰有问题。
她就是这么长大的,独自一人闷在自己的世界里,在以前没有朋友,在未来没有朋友。她不知道怎么和人做伙伴,不合拍就想拆伙。
但他要拿伙伴和信任的那一套来诓她的话,林诗兰也不傻。
“我摸不透你想要什么。我不相信你,你对我撒了很多次谎。”
也是怒气上头,她用了“撒谎”这个词,用得有些重了,其实,他挺多是对她不够坦诚,没有做到知无不言。
谭尽挑眉:“什么谎?”
像以往的许多次那样,林诗兰欲言又止。
是这样的。她认为:当一个人控诉另一个人撒谎,好比出轨的丈夫被老婆控诉,得先满足一个条件,你们的关系是存在的,你才有资格指责对方,不对你说真话。
所以,当她选择向谭尽对质他说过的谎话,那说明,她承认了他们的伙伴关系。否则,不论他是含糊其辞、前言不搭后语,还是另有隐情,她都没有立场去指责他隐瞒。因为,他想隐瞒是他的自由,根本不该她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