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沈清浔回到房内,霜儿急不可耐地问道:“小姐,我们又不是真的揭不开锅,你为什么想着去借印子钱?”
沈清浔笑道:“你急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些年里,这院子里的大小事你可有个账?”
霜儿一呆,倒是接不上话来。
“唉,也不怪你,这些年里,你也每日里随我厮混,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只是……”
她顿了顿,眼睛里闪烁着一些霜儿看不透的光:“我们是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了。”
霜儿看着这从小玩到大的小姐,虽然她比沈清浔仅小得几个月,但也是日夜在一起的,什么时候见过她这般一本正经?
而这短短数十日里,似乎她的二小姐长大了,她都跟不上她的步子了。
沈清浔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姨娘那的婆子你可知道?”
“柳婆婆吗?”霜儿说道:“自是熟的,这些年里少不得跟她交接些。”
“你认为她如何?”
霜儿摇头说道:“你若说认识自然是认识的,但不曾深交,只是知道是个利索能干的。”
“嗯,霜儿,去把她给请来,”沈清浔细声道:“别忘了跟她说,让她找个由头来,不要让人知道。”
不一会,霜儿回房中,后面跟着的便是柳婆子。
柳婆子约五十多岁,虽说岁月在她额头上留下不浅的痕迹,但低垂的眼睑下藏不住精明的目光。
只见柳婆子手捧着托盘,上面放着一件衣裙,站在门口,大声说道:“二小姐,姨娘为姑娘缝制了件衣裙,请姑娘试试看是否合身。”
沈清浔嫣然一笑,从屏风后探出头来:“可是姨娘费心了,柳婆婆,你且进来。”
只见柳婆子轻声走了进来,低头奉上衣裙,并不言语。
抚摸着衣裙,沈清浔知道这是年例里,府里分给各房的绢匹,只是白姨娘平时总舍不得用,总要先紧着给她做一件。
当然,这衣裙定是合身的,柳婆子这大声说出来,自是明白二小姐让她找由来是有原因的。
在前世记忆里,柳婆子只是忙碌在白姨娘身边,无论大小事。
在姨娘得宠时,也是有几个丫头贴身跟着的,后来慢慢地一个个攀着高枝离去,只剩下柳婆子了。
但似乎白姨娘却毫不在意,乐得清静。
而柳婆子一直尽心地照顾自己的主子,甚至后来白姨娘去世后,也不愿被调至府中当管事,宁愿去沈府偏远的老宅做些打扫之事。
那时自己还在感叹她的忠心,如今看来,不但是忠心可信,而且是个会办事的人。
沈清浔命霜儿退下,守在门外,一面让柳婆子坐下后行了个万福:“柳婆婆,这些年姨娘多亏你照顾了。”
她这一拜,让柳婆子脸色一变,当即坐不住了,连忙一把抱住:“姑娘怎么行这么大的礼,奴婢这是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