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风吹过,隐隐闻到一股桐油之味,霜儿将沈清浔拉扯到一边,冲着吴氏喊道:“你快把门打开,他们要烧房子了。”
这闹的又是哪出?沈清浔望向吴氏,无端的怎么事却找上门来。
那吴氏倒是不急,插着手骂道:“你烧个试试!我告诉你,要么你就把我烧死,只要烧不死,老娘我把你家给拆了!”
门外霍霍作响,只听得那几人不停地撞着门,各种污言秽语随口而出。
“吴婆子,先把门打开,让我们出去吧。”说着霜儿便扶着沈清浔要走。
吴氏抢上前去,一把堵住门:“你们把门开了他们不就进来了?这门不能开。”
她正说着,门却被人用力一脚给踢了开来,门外冲进来五六个大汉,将她团团围住。
只见一人手持着火把踢了踢抬进来的两大桶桐油,气呼呼地说道:“吴婆子,今日你这钱不还也得还,我告诉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要怪我做事做绝了。”
说着他一点头,两个大汉各提一桶桐油便将破房子周边浇得个通透。
“钱是没有,你是知道的,我哪里能一次拿出几十两银子,要不,这房子我不要了,你。你拿走便是。”吴婆子一个咕噜便爬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跑。
那汉子连忙一把将她抓住,咬着牙说:“你这破房子值什么钱?送我都不要,今日你要是不还钱,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过你。”
沈清浔无意参与其中,拉着霜儿正准备离去,哪知那汉子却叫人将他二人给拦了下来:“干什么?想去报官?”
“这位官人,我们只是碰巧遇见,本来就不关我们的事,我何必去报官惹这个是非?”沈清浔淡淡地说道:“让我们走吧,我们就当不知道这事。”
“放你们是不可能,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你们不能走。”说着将他们和吴氏一起推到屋内。
“小心你的火。”沈清浔叫了一声,那汉子哼哼笑着不理她,直指着吴氏便是破口大骂。
从那话里听出来,原来那吴氏喜好赌钱,欠了钱又还不上,只能拆东墙补西墙,结果越欠越多,他们三番五次的上门讨要无果,最终吴氏干脆躲着不见。
那汉子越说越气,不由得挥着火把恨恨不已。
只见那火光点点,一时掉落下来的火灰落到桐油之上,瞬时间,那火星如同燎原之火,沿着桐油变成一条火龙熊熊燃烧起来。
“霜儿,起火了,快跑。”霜儿此时吓得半步都不敢动,沈清浔连忙推着她要跑。
可那几个汉子本来就只想吓唬吓唬吴氏,没想到真的起了火,眼见惹了祸,挤攘着就往门外跑。
本来沈清浔半只脚都已踏出,却被他们用力一扯,反而被扔进了屋子。
“小姐,快出来。”霜儿站在外面心急如焚,想冲进去把她拉出来,可哪里料得火势如此之大,就这一回神之间,那早已腐烂不堪的门梁轰的一声砸了下来,挡住了去路。
沈清浔一下跌落在地,门外的霜儿急得直叫唤,那些汉子们哪里顾得,一溜烟全跑了出去。
火势越来越大,沈清浔早已瞧不见浓烟之外的霜儿,再一转身,只见那吴婆子不想着往外跑,反而往内室里跑。
“哎!”她猛的一声喊:“怎么还往里面跑了!”
三五下便追了上去,那吴婆子疯般从内室拿了个什么东西往怀里一塞,身边木柜忽地往她这边倒去。
“闪开!”沈清浔扑了过去,一个翻身将她推往一边,吴婆子这才清醒过来,一手拉着她直接冲到刚才那地窖前掀开了盖子。
随着盖子关上,外面的噼啪声渐渐隔绝,沈清浔这才敢稍稍放松了一点。
这里阴暗潮湿,十几坛酸菜坛子排在两旁,方桌上的油灯被点燃,二人坐在长凳上面面相觑。
吴婆子坐在那直叹气,沈清浔撇了撇嘴:“你不是连房子都要给他们么?烧了便烧了,叹什么气?如今是后悔了?”
吴婆子倒也不回答,眼睛又是一阵打量,过了会,她说道:“你是沈府的二小姐?”
沈清浔点了点头,想必这柳婆婆与她有过来往,当然知道些。
“你明明可以自己跑出去,管我做什么?”吴婆子说着将脚架在一边的长凳上,揉着膝盖上的青紫。
“不知道,反正只是不想让你白白地烧死。”沈清浔说着拂了拂桌上的尘土,侧耳又听了一会上面的动静。
吴婆子哼的一声冷笑出声来:“今日我是碰见活菩萨了,倒是多谢二小姐。”
她的言语里带着些嘲讽让沈清浔有些不适,她不曾想要吴婆子去谢她,但也不至于得到嘲讽。
不过是一介村妇,无需放在心上,她想罢只是付之一笑。
那吴婆子冷眼看着她,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妇人之仁,不知道柳婆子怎么把你给夸到天上去了。”
沈清浔笑了:“她夸我自有我的好,你倒是紧张你怀里的东西比你的命都重要,难道你性命都没了,倒能守住这东西?”
吴婆子将胸前之物捂了捂,叹了口气:“如今我是没地方去了,还是跟着你吧。”
什么?沈清浔望着她,她嘿嘿一笑:“柳婆子不是要给你找个婆子吗?这个婆子便是我。”
怎么是她?沈清浔心想着柳婆婆口口声声说她了得,可这样的人能信?
柳婆婆到底是搞的什么鬼?她看着那吴婆子眉上的刀痕格外刺眼。
“怎么?信不过我?”吴婆子冷声笑道。
“欠人赌债不还,还被人烧了家,你说我怎么能把你放在我的身边?”沈清浔一脸拒绝。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吴婆子依旧冷笑道:“姑娘身边只那个小丫头,恐怕你也没办法成大事,多个人也多个照顾不是?”
不行,沈清浔皱着眉,这吴婆子为什么明知道自己不愿意却硬要往她这里凑。
“给你看看也无妨。”吴婆子将先前塞着的东西拿出来,拆下包裹之上的丝绢,扔给了她。
沈清浔拿起来看了一看,这个丝绢上所绣的针法十分熟悉,竟和白姨娘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