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太真的头痛了。
这老头自认为公正无私,当年她让三房净身出户,村长就很不赞同,要她保证再不找三房讨要钱物,不管四个孩子以后的嫁娶,还立下了字据,才答应下来。
现在他来了,这事只怕不能善了!
她恨恨地瞪眼韩小文,都怪这傻小子,要不是他跑出来大叫,会闹得这么大,连村长都惊动了?
在青山村,韩姓是村里的大姓,有一半村民都是韩氏族人,村长也姓韩,还是韩氏族长。
他六十多岁,长得精瘦,常年日晒雨淋,他的皮肤黑黢黢的,只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很有气势。
他性子直不讲情面,村里人对他又敬又怕,见他来了,韩刘氏马上缩到了韩老太身后,不敢多话。
韩村长走到韩子文面前,皱了皱眉:“这是咋了?哭成这样?”
一个满脸机灵相的孩子立刻站出来,口齿伶俐地向他汇报:“三叔,四婶子家的二柱三柱欺负小文,要把他推下山摔死,幸好我们和小郎中遇见了,把他救了回来,现在四婶子上门,找小文要清神果。”
韩老太马上反对:“哪是这样,小栓你不要乱说,二柱三柱不可能这么做。”
韩村长眉头皱得更紧,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啊?”他放缓脸色,对小文兄妹道,“行了行了,小文,快别哭了,让弟弟妹妹也别哭,跟三爷爷说是怎么回事。”
在韩氏族里,大家都是拐弯抹角的亲戚,辈份乱得一塌糊涂,小栓不过七八岁,小文却要叫他叔叔。
韩子文知道韩村长最是爱惜名声,亲奶奶一家逼死分了家的孙子,这事传出去,对家族名声不利,他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自己倒是可以抱紧这根金大腿,为冤死的小文讨回公道。
他忙止了哭声,又摸摸三个弟妹,让他们别哭,才扬起脸,粗声粗气地道:“奶奶和大伯娘说我采到了清神果,要我拿出来,我没有,大伯娘说要打死我,撕烂我的嘴,三爷爷我头好痛。”
韩小文傻子不会说假话,韩村长立刻信了,再见到他的伤口,和瘦得皮包骨的四个孩子,怒火腾地起来了。
他转向韩老太,挥着旱烟杆怒喝:“老四媳妇,有你这么当奶奶的?小文都伤成啥样了,还追过来要东西!”
韩刘氏怕他误会,从韩老太肩膀上伸出脑袋,麻起胆子道:“二柱三柱不会乱说,这傻子撒谎”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村长不客气地打断:“住嘴,在我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韩刘氏吓得一抖,马上又躲回韩老太身后。
她的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在村里装傻充愣,到处翻是非占便宜,谁都不放在心上,就连韩老太有时候说她都要顶嘴,偏偏就怕韩村长。
这老头做事狠辣,犯了事是会开祠堂拿家法惩治,才不管你是哪一个。
韩刘氏见识过几次,那家法打在肉身上的“噼哩叭啦”声,光想想就胆寒。
韩老太见韩村长似乎真的了怒,忙陪笑道:“三哥啊,这事也怪我,听到二柱说小文得了五颗清神果就心急了,我这几日头疼得很,想着要是吃一颗没准就好点,小文是乖孩子,最孝顺,肯定会答应。”
韩村长并不买帐:“你们分了家,当初立了字据,不会再找三房讨要任何东西,别说小文没有得,就算得了,也跟你没关系。怎么着,要不要把字据拿给你看?”
旁边村民想到当初她把刚出月子的韩三嫂和四个孩子赶出家门,什么都没给人家,登时又指责起来。
“就没见过这么心毒的老人,见不得自家孙子有一点好。”
“可不是嘛,大柱还要读书,说考秀才,我说啊,这心坏了,读现多书也是白搭。”
“就是,一天天的装好人,以为谁看不懂。”
韩村长也听到了大家的话,想到韩大柱,语气软了软,对韩老太道:“你要是把名声搞坏了,可惜大柱那么好个孩子。”
从他内心说,也希望韩大柱能考上秀才,那可是族里几十年来头一个,他脸上也有光。
韩老太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马上笑着对韩小文道:“都怪奶奶没问清楚,小文,你不会怪奶奶吧?”
“不会,唉哟,好痛。”韩子文说完,又捂着头呲牙裂嘴地道。
“血流了太多,当时地上一大滩,得多吃几个鸡蛋补补才行。”小郎中在旁边及时说话。
“没有。”韩子文憨憨地摇头,“家里啥都没有。”
韩村长皱眉看眼三个还在嘤嘤哭泣的孩子,开口道:“谁推的你,找谁要。”他冲着韩老太吩咐,“去,拿二十个鸡蛋给小文补身子。”
“二十个?”韩老太差点跳起来。
她的宝贝大孙子一天才吃一个鸡蛋,二十个够他吃二十天了!
不得行,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