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小文生了啥病?”
小山扯着嗓子回道:“我哥伤着了,在手上。”
在小山的印象里,哥哥身体很好,很少生病。
昨天唯一的不妥就是手上受了伤,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的病是手上的伤造成的。
村民们马上想起昨天韩老太太狠狠拍了韩子文一掌。
几个老婆婆就议论起来。
“肯定是四嫂打的,我亲眼看见的,那么大一条伤口,明明都结口了,她硬生生又给打裂,哗哗地往外流血。”
“可不是嘛,当时小文就痛得叫起来,脸都白了。”
“绝对是伤口恶化了。就那么着,还逼着小文再上山去打大熊,太狠心了。”
“他们家的儿孙,除了大柱当成宝贝,其他的孩子就跟捡来的差不多。”
“就是,小文四兄妹幸好分家出去,要不然更惨,搞不好今天就能把小文撵上山抓熊去。”
韩老太的老二媳妇从自家院门走出来,听到议论,撇撇嘴。
可不是嘛,自己男人是韩老太亲儿子,她都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韩老三不是韩老太亲生的,哪里会管他儿女的死活。
当然,这些话她不可能说给村民们听,这是他们家的一个秘密,除了村长之外。村里人都不知道。
连她自己都是无意中偷听到的。
她心里打算着,如果小文日子越过越好,她倒可以把这事告诉他,卖他一个好。
小文是记情的,希望以后也能像老三那样,拉扯自己家里一把。
顾云朗没心思听村里人的议论,问小山啥都没问出来,只知道小文躺床上怎么叫都不答应,心里更急,恨不能插翅飞到韩子文家,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两人一阵飞奔,冲进了韩子文家院门。
刚进门,就听到大凤小龙在哇哇大哭,一声一声凄厉地叫着哥哥,就连阿黄也时不时嚎上两句,特别可怜。
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小文已经已经撒手西去了。
顾云朗被他们哭得心慌意乱,两三步冲进韩小文的卧室,一眼就看见窗户对面的床上,韩子文仰面朝天,紧闭双眼躺在上面。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两颊呈现出不正常的绯红,蹙着眉头,长长的睫毛急促地颤动,似乎想要醒来,却又无力睁开双眼。
两个孩子一条狗围在床前,哭声震天,顾云朗只觉得脑袋胀,耳朵嗡嗡作响。
更不要说小文一个病人,哪里受得了。
他放缓声音,柔声对小山道:“小山,把弟弟妹妹、阿黄带出去,我替你哥哥诊病。”
小山懂事地抹把泪,止了哭声,一手一个,带着伤心的弟妹出了屋。
阿黄舍不得走,呜呜叫着,眼巴巴地望着韩子文。
小山回到屋里,推着它的屁股,硬把它给推了出去。
顾云朗的耳根顿时清静下来,他伸手摸了摸韩子文的额头,果然在高热。
他的手掌冰凉,放在韩子文的额头上,让他感觉很舒服,不由得微抬起头,想要离他的手掌更近。
红通通的薄唇也在不停翕动,像在说什么,神情很是痛苦。
此时的韩子文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前一刻他正置身于自己的小市里,四周一片火海。
炽热的烈焰,灼烧着他的皮肤,令他痛不欲生。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逃走,却无法迈出一步。
下一刻,他又在山间的寒潭里挣扎,潭水冰冷彻骨,岸边离他一步之遥,他扑腾半天,却只是徒劳。
挣扎中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手拿鱼叉,专注地叉着水里的游鱼。
他大喜,想要叫他,却惊恐地现从潭底伸出无数只熊掌,想要偷袭他。
韩子文急了,大声唤他:“小郎中!快跑!”
可干张着嘴,却不出一点声音。
他更加用力地扑腾,拼命大喊。
那个身影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转头疑惑地面向他,双唇一张一合,像在问着什么。
韩子文拼命想靠近他,让他快点跑,脚下的潭水却又变成了燃烧的火焰,将两人包裹其中。
渐渐的,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淡,似乎火焰要被烤化,韩子文绝望地伸出双手,想把他推出火场,却根本挨不到他。
他使出全身所有力气,大声叫道:“小郎中,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