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克制地向前走了一步,单膝跪在差不多只自己一半高的男孩身前。
“殿下。”
他低下头,金色面具下的眼恭顺地垂下。
纲吉双手背在身后,软趴趴的手指躲在后面相互纠缠着,以期能够稍微掩饰自己的没有底气。
他想了想,歪着头问道,“能带我去大觉下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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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纲吉记得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国常路大觉。
几乎可以说是叱咤了一个时代的老人躺在他惯爱的软塌上,目光朝外,神情温和地看着窗外的夜樱。
明明是自己提出要到老人身边的,但当要跨入房间的时候,纲吉不由瑟缩了一下。
他身侧的“兔子”带着疑惑地低下头,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他的行动。
于是纲吉便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站在原地不动。
隐藏在衣袖下的手给自己打气一般捏了捏,只有个三五头身的小团子出声,是向来的细细软软。
但以往总会回过头来招呼自己的老人并没有想以往一样转过头来,也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纲吉迟疑了一下,稍微加大一些声音。
但国常路大觉依旧没有回应。
他身边的兔子轻轻碰了碰他,用一种沢田纲吉从未听过的语气说道。
“下方才还在念着您呢。”
纲吉眨了眨眼,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到国常路大觉身边去。
后来沢田纲吉想那个时候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太小,尚且不明白此时诡异的静默的意义。
他来到国常路大觉身边,想以前一样伸手拉了拉对方。
“下,”他小小声地说着,像是说悄悄话一般贴近对方。
今天的大觉下稍微有些不同。
沢田纲吉想。
如果要说的话,大概是体温更低了些吧。
他抬起头,因为刚醒的缘故看起来略微有些茫然。
孩童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过,略过摆放在边侧的插花略过跪坐在门外的兔子们,最终聚焦于大开的窗户。
他仰起头,似乎有樱花的花瓣随着夜风吹拂进来。他侧过头,便有守护在一边的兔子侧过头来。
沢田纲吉并非[非时院]的一员,对于这些隶属于非时院的兔子们却出乎意料地熟悉。
从两年前因为自己的重病而被委托到非时院治疗至今,他与非时院的成员已经朝夕相处了整整两年。
因此此时此刻,名为沢田纲吉的幼小孩童能够轻而易举地从看似与平日无二的兔子身上感知到不同于以往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