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确是他先来的,他没有跟踪裴怀清。
所以:“不要生气。”
“那之前呢?在实验室经过的时候,你没有看我?你没有故意躲着我?”裴怀清恶从胆边生,越说哭得越凶,大声控诉:“你偷看我,还不承认!讨厌鬼……”
他就是有感觉到!一定有什么人躲在阴影里,在经过的时候偷偷看他!他有一次都看到那片白色衣角了……
西泽尔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疯狂掉眼泪,抬起手,却又放下,在衣角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指,但最终没有伸过去。
“不要哭了,是我的错,我不该看你,我再也不看了。”
他说起这种话,总是显得无比笨拙。
裴怀清唇瓣翕动着,但一时间什么也没说出来。
沉默了三分钟。
裴怀清慢慢恢复了啜泣,表情平息下来。忽而抬起头,眼底还是湿漉漉的,黑得像熟透的葡萄。
“最后一次手术在什么时候?”
他看着对方手边的引流管,语气尚且带着哭音。
西泽尔淡到没有颜色的唇吐出两个字。
“明天。”
裴怀清擦了擦眼睛:“如果你能成功的话,我后天就能做完手术。”
如果西泽尔的样本采取好,有足够的把握,他的手术流程其实很快,也不会什么生命危险。
“我订了术后第二天的机票。”裴怀清把飞扬的丝撩了一缕在耳后,眼泪干涸后,余下一片涩意。
“那个时候,你应该还在昏迷中。”
西泽尔雪白的睫毛飞快地眨了一下,像一只惊慌的蝴蝶,他抬眸与裴怀清对视了一秒,随后慌张地瞥过眼去。
“一帆风顺。”
他表情很快恢复了平静,除了微微颤的尾音,什么破绽都没有。
裴怀清低头去揪扯衣角。
“这一次出去,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海洋传来轻微的白噪音,周遭的人交谈声隐隐通过风传到身边,却都像裹上一层劣质的塑料薄膜,远去了。
西泽尔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很快,他再次睁开眼,克制地点头:“好。”
裴怀清这是拒绝他了。
而且一辈子也不愿意再见到他。
西泽尔心脏被各种情绪捏得痛极了,但仍然选择尊重他的决定。
“我不会再去打扰你。”
他埋下头,让人看不清他整张脸的表情。
忽然很想掰过西泽尔的脸,去看看他现在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