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伊鲁卡在居酒屋坐下,还是熟悉的那间,我看着菜单,这些年也未曾有什么增减,朴实无华,就如同面前的人一般。我点了两个菜,要了两壶酒,他又加了个肉菜,对我笑道,“阿八你太客气了。”
“是海野你太客气了。”
“阿八也是来观看比赛吗?”他说完又觉得唐突,慌忙解释道,“阿八你一看就不是本地人,顺口就……是我失礼了。”
我不想同他多说自己的身份,但以后要常留木叶总是瞒不住的,非要说的话,三忍随从的身份总是能靠谱一些,所以思量了一下也没有多隐瞒,“我是自来也大人的随从,这次跟他回来,是准备常居木叶。”
“哦?三忍自来也大人吗,他终于要回来了?三代大人一定会高兴的。”
“抱歉,自来也大人的行踪,我也不好推断,但从之前的话里推测,大概会让三代大人失望。”
“这样啊……”他喝了一口酒,随即释然,“这些年都这样,三代大人心里肯定也有数。不过没想到阿八竟然是忍者,看你没有带护额,还以为你是普通人呢。”
“……我确实是普通人。”我也喝了一口酒,看到他呆愣的神情道,“怎么,很意外吗?”
“倒也不是……”他顿了顿,低头夹菜,仿佛有些局促。我稍微思量了一下便知道他的想法,也难怪,看我年轻貌美的,又空无本领,往那方面去想也是正常。但一想到不久前那场意外的风月往事,我想要反驳的心思又憋住了,最终只能狠狠嚼碎嘴里的下酒菜,转移了话题,“今天听闻预选赛已经结束,接下来的决赛又还有些时日,你们接待那些人的任务可不轻松啊……毕竟一个两个都不是好说话的主。”
“唉,阿八你可太懂了,和那些贵族打交道可比出任务还累人,可现在能拉出来用的人都没闲着,连我这个留守学校的老师都被拉出来待客……哦忘记和你说了,我在木叶忍校担任代课老师来着。”
“哦?那不是挺好的,事业编织,出任务少,危险性又小,还有固定节假日。”
“哈哈,阿八你太逗了。”他爽朗的笑了,“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赚的不多吧,哈哈。”
“那有什么关系,可以找个赚得多的一起过呗。”
“咳咳咳,阿八你……”他被酒呛到了,只顾着顺气,我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最终他喝的有些微醺,和我讲自己的学生这次比赛都大放异彩,尤其是被所有人不看好的鸣人都赢了,絮絮叨叨,我却认真的听着,仿佛这样就能弥补自己不在的这四年时光一般。月至中天,我同他走出居酒屋,他才后知后觉的挠了挠头,对我有些抱歉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一说起来没个完,都这个点儿了。”
“没关系,我听得很开心。”
“那今晚就先这样,阿八你……”他正要道别,仿佛是突然想起我退掉的房子,有些犹豫,“有地方住吗?”
“不劳费心,有的。”
“那好吧。”他不在多纠结,同我挥手道别。我望着他愈行愈远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也走进清冷的夜色中。回旅店碰碰运气吧,不知道自来也在不在,实在不行,总可以让前台帮我开门。回到旅店我凭着记忆走到自来也的房门外,看到没有上锁,想着正好不用麻烦前台了,伸手推开了门,就和里面的人对上了视线。金发的少年一脸意外的看着我,开口问道,“你是谁啊话说?”
我愣住了,还没找回声音,就看到自来也从浴室走出来,看到我也是一愣,“你怎么来了?”
“我……没地方住。”我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同往日无异,大概讲了一下傍晚的事,然后问他,“这又是谁?”
“哦,漩涡鸣人。”他对我说完,又对着鸣人道,“这是阿八,今晚就三个人挤一挤吧。”
“哈?好色仙人你有没有常识,怎么能让女孩子和我们俩挤一起啊?”
“难道让她睡大街吗?”
“可是……”
“没事的,鸣人君。”我打断了他的话,同他笑了,“事出紧急,是从权宜嘛,况且忍者露宿野外时候也不少,没那么多男女有别的讲究。”
“是这样吗,可是出任务的时候,小樱都不肯和我睡在一起耶。”
“笨蛋!”自来也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又看了我一眼,“阿八和你那些同学能一样吗?”
“不都是女孩子嘛,”鸣人捂着脑袋,又突然冲自来也眨眼,“难不成,是你的这个?”
我看着鸣人不入流的伸出了小拇指比划的动作,心里默念了三遍这是鸣人不能和他生气,才压下要发火的心思,转头进了浴室,不再理会其他两人。等我简单洗漱一下再出来,就看到地上已经铺好了两个临时床铺。自来也对我说,“你睡床吧,反正明天一早就要带这家伙去修行,也不会打扰到你。”
“好。”我踩着他们的床铺坐在床上,听着鸣人兴致勃勃的和自来也问东问西,心底慢慢柔软了下来。鸣人这孩子还是以前的样子,遇到真心对他好的人,就抱以十足的信任,仿佛那些冷言冷语从未在他心中留下过伤害一般。我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计划,慢慢的鸣人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翻身去看,他已经昏昏欲睡起来。原本躺着装睡的自来也看鸣人睡着了又爬了起来,对我悄悄比划了个手势,摇了摇头,低声道,“这孩子白天累坏了。”
“是吗。”我点了点头,多说几个字都怕吵到鸣人,“那就晚安了。”
“晚安,阿八。”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果然已经不见了二人的身影,眼见房间只有我自己了,我便洗了个澡,衣服仍是昨天那一套,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买身换洗衣服。木叶的商业街虽然繁华,但多是餐饮为主,服装店也多是服务忍者的,剩下两家普通的服装店,不论是款式还是风格都和外面的相差甚远。在外面漂泊了几年,见识也多了一点,原本不甚在意这些的我也忍不住挑剔了起来。再往前走是一家传统服饰店,我看着色彩鲜艳的和服,曾经让我退避三舍的价格如今也不是负担不起了,我想起那年鹿丸未赴的邀约,抬起脚步走了进去。
再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换上了新买的和服,我专门选了方便的款式,颜色也还算素净,只在鹅黄的缎子上有些同色的织锦暗花开在袖口和裙角。我走了两步适应了一下,不是特别影响行走,又悄悄整理了一下腰带,慢慢的随着人流逛起来。走了一会儿,想起之前自来也的话,常居在木叶的话,是不是该找一处住处,总不能真的住在他的房子吧,就找了两三家中介看了看。许是最近游客太多,房价也水涨船高,我退出来想还是考试完了再看吧,就觉得饿了。我找了家餐馆,看着门口招工的招牌,尤其是下面写着包食宿的字样,忽然觉得换一种思路也未尝不可。
晚上回到旅店的时候,正巧碰上自来也回来,肩膀上还扛着已经昏睡的鸣人。他对着我比了一个静音的手势,走进去把鸣人在地铺上放下,我跟着他看到鸣人一身狼藉的样子,不由有些心疼。安置好鸣人,他坐下来叹了口气,我提起水壶泡了茶,给他倒了一杯,自己也捧了一杯,在沙发上同他并肩坐了下来。
“你们都干什么去了,怎么弄的这样狼狈?”
“给他补了补基础,这孩子差的太远了。”
“你是说,作为忍者的本事吗?”
“嗨,各方面吧。”他没有多说的意思,我也不再追问,喝了一口茶换了个话题,“他就是你之前说的,故人的孩子吗?”
“嗯,算是吧。”
看他左右都不愿意多说,我也沉默下来,喝光了茶水才想起来还没给他说的话,“对了,我找了个工作,在居酒屋。那边包食宿,晚上工作,就是要等等他们腾地方,我过几天就搬过去住了。”
他看了我一眼,“你倒是适应的快。”
“不然呢,你放话了,我还能死皮赖脸不走?”
“阿八,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伸手想摸我的头,却半路顿住了,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一直是个替别人着想的孩子……以后我会和你写信的,也会回来看你。”
他这话说的,分外合理,又格外刺耳,我听得烦闷,又不好发火,只能按下脾气应了一声,起身要去洗漱,又听到他开口道,“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哦……多谢。”
我没有回头,独自走进浴室,心想就是这样了,不能再有更多牵绊了。一夜无眠,第二天我听到他们起身出门的声音,没有动作,只在门关上后才默默起身,收拾了行李,独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