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無怪乎他們會這般激動,因為許多人窮極一生都不可能見到觀音大士一面。
而他們現在,不僅見到了觀音大士,還能一直偷偷看著,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榮幸。
若說再此之前,這些侍衛們有多信仰觀音大士倒也算不上,畢竟在這爾虞我詐的高牆之中最靠譜的還是讓自己強大起來,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在看到觀音大士本尊之後,心裡迸發出雀躍和狂喜。
甚至已經有好幾個侍衛打算在今日之後,在自己的住處里供奉觀音大士的神像,以方便日後每日一早起來向觀音大士上香參拜。
侍從們在心裡暗暗了下了決定,將小甲蟲送去花果山的孫悟空也返了回來。
這時距離青沐所說的半炷香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大半。
孫悟空走進涼亭之後,再一次坐到了之前所坐的石桌上。
或許是因為在花果山見到了那些猴子猴孫們,孫悟空的心情明顯比去之前好了很多,挺直的鼻樑下,利落分明的唇線微微上揚,看起來一派喜悅的樣子,那漆黑的眼睛也明亮亮的,在光暈的折射下微微下彎,衝著茯音笑的時候就像兩顆熠熠生輝的寶石。
茯音頓了頓,看著孫悟空這存粹直然的微笑,心情也似乎被這份喜悅感染。
這時,隨著不遠處一陣腳步聲的響起,是親自去請自家兄長的辰淮青返回來了。
因為想著快點回來,辰淮青這一路都走的很急,步履迅的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個身穿絳紅色華服的男子。
至於這男子的身份,不言而喻。
同樣都是紅色系的衣衫,辰淮青身上的紅更明麗,色調也更張揚。
而這位一國之主身著的華服顏色,則更顯低調和內斂。
他的腰上掛著一枚由紅玉髓和白水晶雕琢而成的雙面玉佩,行進間,玉佩白水晶的那一面倒影著他絳紅色的華服,隱隱折射出一種模糊界限的光澤感,與腰帶和袖口處暗金色的鑲邊龍紋圖騰組合在一起,恰到好處的彰顯出一種不怒自威的王族至尊之氣。
他的個子高大,身形頎長,走在辰淮青的後面,足足高上他一個半的頭。
相比起一眼就能看出心情焦急的辰淮青,他的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什麼情緒起伏,若不是步履非常的穩快,幾乎和辰淮青的步調一直,單單只從他那平靜的神情來看,根本看不出絲毫急切之意。
作為辰霄國的一國之主,這位國君的年紀並沒有比辰淮青大多少。
兩人的五官有幾分七分相似。
此刻,兩個人這麼一前一後的朝這邊走來,辰淮青的面容看起來更顯稚嫩,臉部的輪廓線條也更柔和。
而這位國主的稜角,則更剛毅、更硬朗,眼窩很深邃,鼻樑高挺,下頷的弧度利落如刀削。
除此之外,兩個人的眼神也相差很大,前者的眼中並沒有算計,而後者的瞳孔深處有欲望有野心。
很快,兩人就走到了涼亭外。
沉霄國的國君揮退了在場的侍從們,他並沒有走上台階,而是就站在台階下,雙膝跪地對著茯音行了一個佛禮:「淮藺見過觀音大士。」他的聲音很低沉,音色比一般男性的嗓音還要更厚重一些,聽起來有一種有些悶實的沉穩感。
茯音問他:「唐三藏他們在何處?」
辰淮藺回道:「我已派人去請三位長老。」
他這話剛說完,孫悟空輕哼了一聲。
茯音看向跪在下方的辰霄國國主,想到對方的初衷,他靜默了兩秒,緩緩說道:「你需知夢之所以是夢,是它並不存在真實性,唐三藏師徒四人並不能成為你的助力。」
辰淮藺垂下眼:「弟子已醒悟。」
茯音對他說道:「先起來吧。」
一直跪在地上的辰霄國主聞言,這才站起身,看向了這位白衣尊者。
雖然剛才在走向這裡的時候,他有遠遠的看了一眼,但是此刻,等真正近距離注視到這位尊者的時候,辰淮藺才更加深刻的意識到,淮青在提到這位尊者時為何會那般激動。
辰霄國是男兒L國,國中上下只有男子,沒有女子。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辰霄國的子民心中,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觀自在菩薩,一直都是男身法相的形象。
在太乘院的老祠堂里,供奉著兩尊精緻的觀音神像,一尊由黃金打造,一尊由上等的琉璃於雕琢而成,前者是打造的千手觀音,後者是水月觀音。
很多神像一旦與黃金沾上邊便會顯得有些俗氣,然而金色的千手觀音神像卻恰恰相反,神像的神性壓住了黃金的光澤,一眼看去就像是佛光在耀眼閃爍。
再此之前,辰淮藺對於觀音大士的印象大多來源於老祠堂里的那兩尊神像。
兩尊神像一個莊嚴肅穆,凜然而不可侵犯,一個灑脫優雅,脫離紅塵與世俗之外。
辰淮藺憑藉著自己對那兩尊神像的印象,在心裡構建出一個觀音大士的形象。
他以為自己腦海中想像的觀音形象已經足夠完美,直到現在親眼見到這位菩薩,他才發覺那根本不及本尊千倍萬倍。
此刻,他眼中所倒影出的這位尊者,清冷、卓然,遙遠而不可觸及,僅僅只是看一眼,就讓他認知道明月與塵泥之差。
雲層之上的皎月,雖然平等的為眾生帶月光,卻也有著眾生永遠也無法靠近的距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