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醫看了看林琅,又看了看天子,一臉下定決心的表情道:「林、林大人這話,也並不算欺瞞太后——」
林琅頓時愣住,一臉石裂的表情不知如何反應才好,良久才道:「孫太醫這、這話是什麼意思?——」
孫太醫沉沉嘆了口氣道:「林大人你這身子,因丹田處那股陰寒之氣,與女子行房事都十分為難,即使勉力為之,也無法誕下子嗣——」
「所以老夫才說你那話不假啊——」
林琅:······雖然他不在乎傳這樣的名聲出去,但不代表他真不在乎啊!好歹他也是個正兒八經的男子,哪個不希望自己那物事、那事情上威風一點呢?!誰能不在乎自己那事情不行呢?!
世上男子之自尊心,幾乎悉數大半都繫於此一物上,仿佛得此一道便凌於天下之巔,若是失於此道,便仿佛即使再大的權力、再多的財富,都缺憾至極。
仿佛一個男子所有的氣概、莫大的歡喜痛苦乃至最大的自我,都繫於此物一般——失於此,便失了最大的歡喜,又何談為男子。歷史上能不懼生死、不懼生離死別、拋卻個人喜悲的男子不罔有之,但能不懼失於此物的男子,怕是從未聽說過——
因而,世上之物,只要與此有牽連者,便能輕易被炒作、被營銷、被異化,讓天下男子輕易為之瘋狂買單,如冬蟲夏草、藍色小藥丸,乃至大街小巷那些所有聲稱能有助男子氣概、令人難以想像的招搖撞騙之物。
女子之容貌、男子行房之能力,簡單的兩樣東西,便能輕易讓天下所有男女為之瘋狂,只不過一個是取悅他人、一個是取悅自己罷了——千百年來男權社會建構了一套完整精密的壯大男子氣概、閹割女子取悅自己的系統,但誰人不是被社會構建的自我?能夠清醒認識並不困於此的又能有多少——
不過,這些扯得有些遠了,但孫太醫和劉岐看著林琅飽含憐憫的眼神倒不稀奇了。
林琅的確也在乎這個事,但沒兩人想像的為此如何痛苦,反正,他也並不打算娶哪個女子,他也有小胖崽了,實質影響也不算太大了——
孫太醫走時,都忍不住在心裡讚嘆,世間如林大人一般的男子,真真少矣,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不困於心、不惑於情,山間朗月清風,大概也不過如此——
林琅若是得知孫太醫所想,大概也會道,倒也不至於此——
第86章小胖崽賀歲13
孫太醫走後,林琅吃了些粥、又服了些補藥,靠在床頭歇息,劉岐守在他跟前有些焦灼不安,一會看看窗外的夜色、一會看看一會看看帳頂的花紋,一會看看腳下的地板,就是不太敢看林琅的眼神。
林琅瞧他這模樣也有些難受,直接道:「陛下有什麼話就說,別這般吞吞吐吐——」
劉岐就跟那得了主人令的大狗般,頓時看著林琅急切道:「子玉是因為朕,所以才騙母后不能人道的嗎?!子玉對穆桃那小丫頭有意嗎?!還、還有,崽崽不是子玉親生的?——」
此時門外傳來「咚」地一聲,但兩人都已無暇他顧了。林琅被劉岐這幾個問題各個問得頭皮發麻、直擊天靈蓋,實在不知道他問的都是些什麼鬼!都是哪跟哪?!真是讓他覺得又荒謬又可氣又可笑,偏偏這人還一臉認真地看著他,那大狗狗般的眼神充滿了依賴與信任,好像只要他隨便說個什麼答案,這人都會信一般——
他抬抬手無語道:「一個一個問題來!」
「第一,崽崽自然是我親生的,毫無疑問、毋庸置疑!——」
劉岐有些小心翼翼道:「但、但孫太醫說你沒法讓女子受孕——」
林琅從不知自己丹田處一股陰寒之氣是什麼,以前也不知道這事,但不妨礙他又羞又惱,對劉岐怒氣沖沖、斬釘截鐵道:「那、那是現在,反正崽崽是我親生的!」
劉岐連忙哄道:「好了、好了,莫氣,朕信,朕知道了,那你喜歡穆桃那小丫頭嗎?!——」
林琅一臉疑惑和不可理解:「穆桃是誰?!」
「就是安國公之女——」劉岐見林琅都不知道穆桃是誰,面上表情不禁稍微放鬆些。
林琅還是一臉疑惑,劉岐又道:「就是你從冰湖中救上來的女子——」
林琅還是同款疑惑表情:「我為什麼會喜歡她?你為什麼這麼說?」
然後又一本正經道:「我喜歡誰陛下難道還不清楚嗎?——」
劉岐只覺被會心一擊,耳根頓時紅得厲害,心中雖然好似明了,嘴裡還是不禁訥訥道:「子玉喜、喜歡誰?——」
林琅本來說那句話不過無心之語,瞧見劉岐這樣子也反應過來,還覺得這人頗可愛,起了些逗弄心思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劉岐面上果然更熱了。
林琅索性直接道:「陛下難道以為臣是很隨便的人嗎?!都和陛下互明心意還那般了,還會去喜歡別的女子?!還是說,陛下覺得和臣在一起,還可以去喜歡別人,可以坐擁後宮三千?!」
林琅眼神不禁帶了些危險,好像只要劉岐敢說一個「是」字,他就能把這人割掉一般。當然,是從心中割掉,物理割掉這種事,他還沒這麼暴力血腥——
劉岐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性,立馬搖頭道:「當然不,朕心裡只喜歡子玉一個,自不會再喜歡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