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燃深深吸了口氣,呼出,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然後,走過去,在蘇沫身旁坐下。
彼此都沉默著,在等待,等待眼前那扇門內傳出好消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沫終於說話了,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祈燃。
聲音很輕:「會沒事的吧?」
祈燃看她,堅定的說:「肯定會沒事。」
聽到這話,蘇沫偏頭看他,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笑著,眼眶卻又漸漸泛紅,然後她抬起頭看天花板,用盡全身力氣把眼淚逼回來,自言自語道:「肯定會沒事,所以不能哭。」
就這麼一個動作,祈燃心裡瞬時五味雜陳。
在想著,年幼的蘇沫受傷時、或是在被人欺負時,是否也會像此刻一般,默默躲在角落裡,拼命告訴自己沒事不要哭?
如今身上的這層「盔甲」,是不是從幼時一次次的自我保護中鑄造而成的?
他的蘇老師,他想捧在心尖上的一個人,曾經過著怎麼樣的生活,又是如何慢慢走向無所畏懼的呢?
祈燃曾想,他要護著蘇沫,護她一生無所畏懼。
但此刻,他變了想法。
他一點都不想蘇沫無所畏懼,他希望她跟其他女生一樣,難過時能酣暢淋漓的哭泣,受傷時懂得尋人依靠,會撒嬌、會示弱。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默默舔舐內心的傷痛,然後展示給外人「我很好我沒事」的外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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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半左右,搶救室的門緩緩打開,蘇沫立刻起身,沖了過去。
「醫生,我奶奶情況怎麼樣?」她迫不及待地問道。
搶救醫生拉下口罩,將情況如實傳達:「經過搶救患者的呼吸已經恢復正常了,但是情況還是十分危急。病患有顱內大出血的情況,需要立即動手術。但是考慮到患者年紀較大,外加患有一些基礎性疾病,手術的風險還是很大的。」
聽到風險兩個字從醫生嘴裡說出來,蘇沫的身體輕微晃了晃。
祈燃接著問:「成功率大概有幾成?」
蘇奶奶的情況不容樂觀,醫生如實說:「患者病情比較複雜,大概只有兩三成的樣子。」
祈燃心下一沉。
醫生提醒道:「但是不做手術,患者肯定撐不過今晚,所以你們家屬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至於做不做,由你們家屬來做決定。」
祈燃看向蘇沫,蘇沫想都沒想,直接作出決定:「做。」
「行,那等會兒來簽下字。」說著,抬眸看了蘇沫和祈燃一眼:「你們是患者的直系親屬嗎?」
蘇沫說:「我是她的親孫女。」
醫生:「患者的子女在嗎?最好還是子女來簽字。」
祈燃方才通知了蘇澤宇,蘇世南那邊應該已經趕過來了,但是蘇沫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