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山岭。
山岭有蓬勃草木,奇形怪状的坡角互相倚靠,最后变成此起彼伏的叠嶂。
这个杳无人烟的地界儿里,忽然有铃声响起,铃声晃晃悠悠隐隐约约,从窄而深的山洞飘出来,又不久便出现一道又一道半真半幻的身影,是民间野史记载极少的阴魂过路。
阴魂从山洞出来不久,又有尖嘴人脸的怪物走出来,这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他们一排排有炎热夏日里要给人寒意的肃杀,竟是以往只出现在陨墨山的魔物!
这些魔物的修行境界并不高,多是二境黄泉,但它们出现在陨墨山外的地界儿本就是从未出现过的事情,如今没有陨墨山将士的阻挡,千百魔物下了山,迅向山外的城镇摸去。
正午时分魔物下的山,太阳落了西边儿的杨柳枝头,魔物进了第一个小镇。
镇上遍地如豆腐块儿的房子高高低低地挨着伫立,清闲的下午时分一堆人在大树底下乘着凉下棋,另一撮儿是午睡醒过来的乡镇村妇有一搭没一搭聊左邻右舍的八卦是非,不是东头的哪个小媳妇儿偷了人,就是西边儿哪个汉子游手好闲,镇上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这是她们与生俱来的本能。
又一堆嘬着酱油石子儿的老爷们儿,就着乡下的粗粮酒谈天论地,说当今圣朝和妖族的局势,又说当今哪个世家积弱,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上面那些人的脑子全都有问题,如果这天下换了自己去管,一定比现在好的多。
就是这样的午后,利剑一样的惨叫声撕碎了小镇的安静,所有人都纷纷转过头看过去,茫然且惊愕。
紧接着,又一道惨叫声,哀嚎声,有人从街头仓惶地跑过来,是个半大孩子在哭喊:“怪物!有怪物!”
呜——
在密集的惨叫里,一阵子阴风似的铺面,一头头魔物出现在街头的拐角处。
镇子上百姓从未见过的魔物列阵变成收割性命的镰刀,以极快的度飞掠,留了满地横流的鲜血和尸体。
当这些身具修行的魔物对普通人下了手,就是一场毫无对抗的灾难。
镇上少数的修行者们很快被惊动,有人提起许久不用刀剑抵挡,十几人临时组成一个小团体,哪怕不是对手,尽力替其他人留一些逃走的时间出来;也有人逃的飞快,灾难面前不必谈什么道义,只要跑得比其他人快也就够了。
镇长是这里实力最强的人,他身具黄泉巅峰的境界,只是瞧了一眼魔物就知道今天镇子上大多数人逃不出劫难,恐惧和震惊交织,“魔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一时间连对策都想不到,也不明白陨墨山上明明有将士守卫,怎么会让魔物跑出来?
但他一腔孤勇,明知道不是敌手,也对身周众人道:“今日呢档子出咗事,你够胆挡喺处就系好佬,但有件事要先话畀你哋,呢啲魔物唔系我哋啲小人物可以对付嘅,都要有死嘅准备。。”
在场的人也当然知道这件事,但他们仍然冲了上来,这世上总是越善良的人活得越短,那些逃走的人算不上坏,但一定活的更久。
十几人颤抖着手,颤抖着刀剑,大喊着给自己提了气,冲进魔物群里,杀了个痛痛快快,杀了个不留遗憾,杀了个死得其所。
一个时辰后。
小镇上逃走的修行者三三两两到了附近的城镇。
有人说:“这件事我们需要禀告知县事,那些怪物肯定会来城里,一定要让大人早做准备,否则城里这么多人全都逃不走。”
另一人却慌忙拦住他,“你有没有想过,你该怎么告诉知县事?一旦让别人知道我们舍弃了镇上乡亲自己逃生,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那人迟疑道:“但人命关天,怎么能隐瞒不报?”
另一人冷笑,“你一个四十多才进入黄泉境的小人物,替那些大人物操什么心?况且如果知县事怪罪下来,少说也是个流放,重则要杀你的头,你这一去是自寻死路!”
他这番话说的面目狰狞,同伴心头一惊被吓了一跳,“我方才只是看到怪物吓到了,怎么会有这么重的罪名?”
那人冷笑更甚,“而且,以后你都必定不能抬着头做人,要被别人戳着脊梁骨活着!”
就在他们争吵不休的时候,已经有人来到衙前敲了鼓哭喊:“大人!上河头乡来了怪物!”
他退出镇里的时候内心煎熬,如今带着满心愧疚锤了鼓,才算安了心。
圣朝千年,正史记载,这一日,魔物突现,从圣朝各个山峦角落,遭难城镇上百,死亡百姓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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