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报仇都需要隐藏身份,那这个仇不报也罢,这就是李尘的想法。所以他当着众人的面,摘下面巾。
“九……”京都府尹张重八当然认识李尘,因此差点儿失声,却又止住了。
某位父母官哪能不知道,他今天这是一不小心卷进了两个皇子的私人恩怨。再想想自己不久前口出狂言要诛某人九族,父母官双腿有点儿软。
原本这么大的火,烧的还是二皇子府上,即便是九皇子,今日他也得先将李尘留下,交给内卫调查。但如今全城都知道,九皇子将代表皇室前往陨墨山,如果他现在将李尘收押,宫里那位陛下的颜面怎么挂得住?
一旁有人当然也认出了李尘,是二皇子府上的下人,厉声道:“九……”
啪!
一个耳光扇得他眼冒金星!
张重八收回巴掌,“喊什么喊?听不到外面已经打更了吗?大半夜别人不要睡觉的吗?”
这位府尹转过身,冲着众人道:“都散了吧!天儿也不早了,杵着干嘛呢?有本官在这儿,今晚绝不会再有贼人纵火行凶了!可恨那贼人太狡猾,本官带着人巡到现在也没能现其踪迹。”
这帮子衙役跟了府尹几年,早知道自家大人的性子,听这句话显然是要大事化小,于是纷纷将二皇子府上的下人赶出后园儿。
张重八这才转身,堆着一脸地苦笑对李尘道:“殿下,都是自家兄弟,您怎么能一言不合就烧房子呢?”
李尘却反问:“张大人,玄武大道烤肉铺子那场火,您也来得这么快吗?”
张重八微微一愣,旋即明白李尘指的是什么事件,再想想这一两日的坊间传闻,哪能不知道这位殿下为什么烧二皇子的府邸,只是想不通那几个烤肉铺子的普通百姓,怎么会和面前这位有瓜葛。
张重八苦笑道:“殿下,那件事儿并非由我经手,您大概也知晓,事关皇子,我哪有什么权力接手。”
李尘瞧这位府尹话说得诚恳,心下却不以为意。这些官场上的老油子,见人见鬼都有一套说辞。
不过,他抬头瞧一眼不远处还在腾起的滚滚浓烟,道:“你稍后见到我二哥,替我问一声好。”
说罢,李尘带着小七等人飞掠出府。
看着几人的背影,张重八有些愣神。
官场厮混多年,他早知道当今陛下几个儿子是什么模样,又在朝堂上有哪些势力,说起来,这位九殿下往日里最被人忽视,毕竟是从民间认祖回来的,这些年也没听有什么特别的才能,更别说朝堂上有什么亲信。
今日一见,才知道传言不可轻信,方才短短几句话的接触,只觉得其虽是风轻云淡,却有潜龙将起的气势。
深夜,二皇子下了马车,掀开车帘儿,只往外瞧了一眼就呆了呆。
原本恢宏的府邸,现在浓烟滚滚一片焦黑,甚至能听到没燃尽树木的噼啪声。
二皇子闭上车帘,平复一下心情,再次重新打开,满目疮痍。只是出去了几个时辰,家呢?那么大一个家怎么没了?
其余几个下人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各自相互看一眼,惴惴不安不敢出声。
虽然他们是得了消息赶回来的,但也没想到整座府烧了一半。这可是当今二皇子的府邸,是皇室血亲!谁这么胆大妄为?
张重八小跑过来,“二殿下,二殿下。”
二皇子咬着牙抖着嘴唇,指着烧了一半的府邸,“张重八,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张重八小心翼翼,“殿下,来的人是九殿下,我实在拦不住。”
二皇子一脚踹了张重八一个趔趄,“我府上有彼岸境的客卿在,他怎么可能入得府内?”
张重八一句话好似石破天惊,“但九殿下,也已晋入彼岸。等我赶到时,那位客卿已死于九殿下手中。”
二皇子愠怒中气急反笑,“乡下来的,藏得够深!”
翌日。
数十骑千牛卫停在当今九皇子的府邸之前,无数百姓远远围观,从街头到巷尾,5o步的大道水泄不通!
今日,是九皇子前往陨墨山的日子。
正午时分,李尘和小七出得门来。
今日的李尘,一身玄色劲装,金丝由胸口勾至腰间,星辰在背,但见眉目清秀间,有一身的凛然英气,如出鞘的宝剑,如滔滔的江河,贵气逼人。
众百姓一时惊叹,鼎沸嘈杂的声音竟停歇下来。
千牛卫中,当先一人躬身上前道:“殿下,京城到陨墨山需奔赴三千里。我等奉陛下的命令,送您走过第一程,直至二百里外的程家地界。”
李尘点头,环视四周百姓,迈步上了马车。
于是,一行人经由朱雀大街,路过玄武大道,又走过护城河内的金陵长街,几乎把京都城绕了一遍。这显然也是那位陛下的授意,皇室血亲前往陨墨山,这是能让民心聚拢的大事。
两侧黑压压的人群就这样瞧着李尘的马驾一步步出城。有百姓忽然悲声哭泣,“陛下仁义!”
悲泣声四起。
车驾里的李尘无动于衷,他心知这些声音里有很大一部分该是宫里那位安排的。那一位的性子,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哼!他死在陨墨山,才是对父皇最好的交代!”
一侧的阁楼上,十三皇子冷冷地瞧着下方缓慢移动的马车。
一旁侍卫低低劝诫,“殿下,这些话您在府上说一说倒没什么,日后在外面还是要少提。另外,您确定不去城外送一送这位吗?您知道的,陛下最不喜欢瞧的,就是您几位兄弟不和。”
十三皇子道:“他一个乡野来的村夫,怎么配和我做兄弟?况且,我那没用的六哥死了,也没见父皇多说什么,更何况是他?他去陨墨山这一路当然不能动手,但是上了陨墨山,他的死便合情合理!”
就在这时,下方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ap>1o8。htm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