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大人,徐爷爷,你们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村长望着地上零散的红绸纸,诧异的问道。
安月低眉,随口说道:“哦,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刚才齐氏不知从城里请来了什么人,非要让我跟他回去拜堂成亲,齐氏自个儿也说了,这‘六礼’对方虽说只做了一样,可那聘礼一样没少。”
“混账!”徐秀才先骂道,他是读书人,在乎的就是这些繁文礼节,而齐氏的做法简直就跟在他的心窝里捅刀子一样。
这徐秀才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但说起话来那可是中气十足,再加上这些年他自个办了一个小小的私塾,尽管学生不多,但却要经常吼上两嗓子震慑一下孩子,如今这么突如其来的声音,硬是吓得齐氏将那嚎叫的话噎了回去。
村上也被吓得心头一抖,但碍于对方是读书人,年纪更比他大上一些,也没好意思责怪,而是将所有的埋怨都加在了齐氏的身上,道:“真是不省心,一个晚上就摆出这个幺蛾子!安大丫头,可受委屈了?”
安月摇了摇头,道:“多谢村长大人关心,钩月毕竟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决不允许那些小猫小狗爬到自己的身上来,那想强抢民女的畜生,已经被钩月请了出去。”
徐秀才眼里划过一丝赞许,又撇了地上的齐氏一眼,真是粗鄙、粗陋!
“那就好,虽说现在有些早,但既然我们都来了,便将这事儿一次解决了吧!”村长沉声说道,看了看齐氏,冷不丁又飘来一句:“齐氏,还不将户籍和银两拿出来?”
齐氏身子一颤,咕哝的说道:“银子……我花完了……”
花完了?你胃口到不小!安月冷笑想道。
“大胆齐氏!你可知你不履行契约,是可以将你告上衙门的!那雁城的衙门可是出了名的刁,对待你这样的毒妇可是不会心慈手软的!”村长目光一冷,狰狞着脸,这齐氏不肯交出银两,那他昨个和今早不是白忙活了?还少了一顿酒钱呢!
齐氏面如死灰,这些年为了安烈留下的那些银子,她是费劲心机,生怕半夜睡觉的时候被贼惦记了,好不容易攒到现在,可没想到到手的鸭子都能飞了,这银子,竟然让自己让给这个小野种!
她是想不交银子出来,可村长那人一向不喜欢她,没准真能将她送进大牢,难道要抱着银子在大牢里度过下半生?
齐氏猛地摇了摇头,这些年她住惯了软和和的被子,要是被抓进牢里,一定挨受不住,还听说那雁城的监牢活活能把正常人折磨成疯子,万一她去了,这钱还真没命花了……
越想越怕,身边几道阴冷的眼神更是越来越浓烈,齐氏差点没气晕过去,但如今事情都已经生到这种地步,相信就算她晕了过去,醒来之后也依旧要面对安钩月那小贱种的刁难!无奈,她撑起颤抖的身子,眼睛中充满了血丝,步履蹒跚的向里屋走去。
待她出来,安钩月惊讶的微张着嘴巴:这齐氏竟然竟银两藏到了夜壶之中!
不过,还好,那夜壶看上去没有任何污垢和磨损痕迹,应该是没有用过的。
“月丫头,今个,我就将你爹留给家里的所有银两全部交给你!你可数好了,一共是二十两纹银!”齐氏心里简直在向外溢着血,咬牙切齿的大声喊道,尤其提到那二十两银子的时候,声音的力度据对可以让周围所有的村民们听到。
昨日,就连村长说道银子时都可以压低声音,生怕会有人起了歹心,而今个儿,齐氏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二十两银子昭告天下,居心显而易见。
那银子藏在夜壶之中,就算拿出来也有个布袋包着,只要不说,大家做多也会觉得里面不过一两纹银再加上一些家传的小玩意儿,毕竟再多的钱谁也没见过,哪会往那想?
齐氏似是仅仅靠说的还不够,还将那银子拿了出来,白花花的银子在清晨的柔光下照耀出点点光泽,直接看痴了所有的村民,就连村长,一时也没移得开眼!
二十两银子啊!就这样放在所有人的眼前,安月顿时觉得这柔柔的细风变得十分刺骨,漫天的绿叶都好像比秋天的落叶看上去还要凄凉,看来……建家之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多养几条恶狗!
“既然齐氏有心,我就不客气收下了!”安月夺一般的将银子收了起来,连忙盖住,偷偷看了一眼,似乎看到那布袋子里还有一张字条,隐约有“安钩月”三字恍在眼前,心中一喜,恐怕那便是安钩月的户籍了!
齐氏失神的看着空落落的手,又眼巴巴的抬起头瞅着安月将银子揣进了怀里,而她专门打制的夜壶被丢在了一边,突然分不清是该怒还是该哭,直接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不吵不闹,安月为了避免齐氏在接着不停的吵闹,趁她神魂落魄的时候,请了村长和徐秀才离开了安家的小院。
临走前,安月回了一趟厨房的柴草堆上,将仅有的四五件旧衣抱了起来,虽然寒碜了一些,可毕竟她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买衣服的事恐怕还要过些时日,先将就着穿吧!
走出这折磨了安钩月十几年的小院,安月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愉悦的心情也影响了旁边的徐秀才,虽说他心里对这个小丫头的未来感到担心,但看到她这样的态度,却又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值,来的对!
“不知道村长大人对钩月的住处有何建议?”安月对南口村并不理解,因为那死去的安钩月很少在村里晃悠,一般见到人也都绕着路走,更不可能知道哪个住处好。
“村南吧?离着安家也远一点,以后少一些冲突,对了,你徐爷爷一家在便是住在村南头的,懂得也多一些,正好让他带你逛逛。”他倒是想随便找个地方安顿这个小丫头,但徐秀才却在旁边跟着了,总不好敷衍了事,反不如将这事儿交给他解决。
那徐秀才早就在考虑此事,见村长见事交给自己也很乐意,笑眯眯的说道:“地方倒是好找,我家旁边便是一块,那地方本来是我想留给二儿子盖房子用的,但没想到这房子还没盖好,两个儿子便都走了,留下它也没什么用处,要是小丫头不嫌弃,倒不如和老夫做个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