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习来本是想来问问年后他去哪一路干活,柳翀却摇了摇头:“让你手下的徒弟们出去就行了,你别走了。年后我计划在大长公主府下面成立一个将作局,届时将召集望州所有技能最好的工匠进入该局,我打算让你做将作局的管事,你意下如何?”
张习大喜,工匠做的再好也只能是个工匠,可如果真能进入大长公主府做门人,虽然没有正式的官身、品级,可到底也算一只脚尖踩在了朝廷的门槛上,这是小老百姓巴望不来的福分。张习忙不迭地答应下来,柳翀又和他交待了成立将作局的一些细节,便让他先回去了。
最后进来的姜颂和柳翀谈的时间最长。
柳翀根据国图里找到的矿产资源分布图,又对照着大渊舆图,几番确认之后,找到了两个地名写给了姜颂。
“姜颂,泰源路的朔州和河西路的甘州各有一处煤矿,都是露天的无烟煤矿,你和戚珩一人一处抢先去把矿山买下来,钱不是问题,你们去找大掌柜的,多带些钱出门。马师傅也教了几个徒弟了,你们每人带上两个,火药原材料能在当地置备就在当地置备,当地不够的,找你二哥想办法。”姜颁现在接手了姜家全部的药材采买事宜,整日在外面东奔西跑,他有个举人的身份,出门办事倒是方便很多。
“戚珩还在京城,他会直接从京城出西行,你们在泰源碰头。你性情温吞偏保守,戚珩有时则有些急躁,你二人性格互补,遇事多商量。当地也有咱们府里的老人在,在外办事可以多倚仗他们这些当地人,名单等你出前我会交给你。”柳翀一一嘱咐。
“是,大公子,属下记住了。”
送走了姜颂,夕阳已经快落山了,柳翀摸了摸饿扁了的肚子:唉!老板也不好当啊,大年初一还得办公!
草草吃了点东西后,天已经擦黑了,新年这几天有夜市,晚上,柳翀带着几个大点的弟弟妹妹出去逛夜市,临走前给每人了两吊钱,要求必须全部花掉,花不完不准回家,花完了还可以再要。
从来没有人听过这样奇葩的要求,敞开了花钱谁不愿意呀?虽说是官家公子,但是柳家家教严,孩子们其实平日里没什么机会出来逛街花钱,这下可撒欢儿了!
也不知道哪个弟弟喊了一句:“小耙子哥哥真好!”柳翀脸都黑了,这外号总让他不自觉地把自己跟猪八戒联系起来。
夜市上熙熙攘攘,比肩接踵。贩夫走卒、引车卖浆是为生计,千金一掷、大肆挥霍是为快活,买的卖的各得其所。没用多久,除了柳忱之外的每个孩子手里、嘴里都塞满了零食,身后跟着的小厮们怀里也都抱得满满当当的。
正玩得开心之际,不和谐的一幕出现了,几个小混混趁着人多调戏良家妇女,虽然被那女子的父兄现制止而没有得逞,但还是让不少百姓受了惊,许多带着女眷出来的百姓便纷纷离开了。
柳恽当场就想教训那几个混混儿,但是被柳翀制止了,他们也带着几个妹妹呢,为免多事便也不想在外面多待了,看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便带着大家回了府。
到了初二,各县县令也来给柳明诚拜年了,柳明诚自然要留他们在府中用饭。
只是生了一个小插曲:刘希全和戴宾也来拜年了,结果便和昌河县令慈良功在门口遇上了。慈良功上次错判了戴宾的案子,事后被柳明诚查明原委改判。因他只是无心之失,并非有意,柳明诚也没有对他过多苛责,只是嘱咐他以后断案须慎之又慎,莫要先入为主,他引以为戒,此后倒也没有再判错案。但此时在门口不意遇见戴宾,不免觉得有些尴尬,反倒是戴宾坦然行礼,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互相道了“过年好”以后柳翀顺便把谭必画的《三字经》、《千字文》交给刘希全带回去印刷。戴宾已经把活字印刷捣鼓出来了,不过他用的是木版活字。根据柳翀查阅过的资料来看,虽然木版活字比毕昇的胶泥活字缺点多一些,但胜在成本低,操作方便,所以后世民间采用的其实多是木版活字而不是胶泥活字,因此他也就没有要求戴宾再去搞胶泥活字。
“刘师傅,我有个想法,干脆你在望州再开一家分号吧,就算是你我合开的,你出人、我出铺面,地点就在同益街,以后专门承接我的活儿,这样就不必再两头跑了,也能提高效率。”韩炎年前已经正式把同益街所有铺子都买了下来,现在整条街都是柳翀的了。
刘希全犹豫了一下,和柳翀合作开分号就意味着自己今后基本就失去了对望州分号的控制权,但他也理解柳翀想把绘本印制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想法,毕竟连这“活版印刷”的方法都是人家想出来的,自己其实并没有拒绝的余地,因此也便答应了。
“如此也好,那年后便让戴宾过来这边吧,我把家里最好的师傅和伙计派几个过来干活儿,如果人手再不够,就得大公子多费心了。”
柳翀微笑点点头:“好说。”
说完了正事,宾主又闲聊了几句,闲聊间,戴宾说起了一件奇事,说是昨日去给岳父拜年时听岳父提起的。
昌河县上个月生了一次轻微的地动,因为震动很小也没有生什么房倒屋塌、人畜死亡的事情,但是地动过后,西南边一处小河沟的水面上浮现了一层黑油,附近村民用草在水面上刮油带回家烧。
“这好好的河里居然出来油了,您说奇不奇怪?”
“你说的是真的?”柳翀眼前一亮,他已经猜到这大概是什么了,如果他猜对了,那他距离富的目标就可能又近了一步!
戴宾啊戴宾,你可真是我的福将啊!
送走了刘希全和戴宾,柳翀迫不及待地去找了慈良功,慈良功正跟柳明诚及一众同僚在花厅饮宴,柳翀不好贸然进去,只好等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