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初三这一天,连述再次将催货的信向了望州,而此刻柳翀和韩炎却在屏南县瓘玉作坊。
段弘正他们没来给柳翀拜年,这是因为他们过年根本没停工。
丛家山及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现在大多在瓘玉作坊做工,柳翀给的工钱不低,这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不少,越是如此便越是有干劲儿,于是段弘正提出过年炉子不停火,大家轮流休假、轮流上工的建议时得到了工人一致的拥护。
这反倒让柳翀很是过意不去,哪有大过年不放假的呀!
“大公子,这里暖和,省家里的炉火。”丛大海给了一个很厚道的解释。
“那也得让大家休息好。这样吧,这几日工钱翻倍,我再出钱请大家吃顿好的!”
众人喜出望外,一片道谢之声。
出了作坊,柳翀又去了码头,张火长果然在养殖温室里忙活。
温室里虽然暖和,但水箱养殖明显死亡率比较高,老张他们也在慢慢摸索,这实际操作方面的经验方法,柳翀能给出的建议也不多,只能让他们自行积累经验。
旁边一个小伙计正在给一筐死去的牡蛎去壳,忽然出了一声惊讶地呼声:“这是什么呀?”
柳翀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看,像是一粒小珍珠,虽然很小,但的确很像珍珠。
牡蛎也能长珍珠?
他借故把所有人都支开,迅闪进国图查阅起来,果然在一本有关珍珠的书里找到了人工养殖珍珠的方法,用的就是牡蛎!
柳翀大喜,闪出国图,叫来张火长:“老张,备船,去玉山岛!”
半日之后,柳翀踩在了玉山岛的土地之上。
王勇、王猛已经看见戚家的船了,这段时间这条船来回帮他们运石头、运粮食早就熟悉了,因此早早地便等在渡口处,看到柳翀从船上下来他们还是吃了一惊。
“大公子过年好!”王勇忙迎上去,“大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岛上?”
“找你有事。”
“那进去谈吧!”王勇忙将柳翀让至自己家中。
柳翀坐定之后,让王勇也坐,王勇告座后坐在了下,韩炎、王猛分别站在二人身后。
韩炎早听柳恽他们讲过被海寇劫持一事的经过,此时看着王猛那一脸络腮胡子,猜到了此人就是柳恽说的威胁他们要凿船的家伙,因此便向王猛投去了冷冷的目光。王猛不知这位老兄为何一脸怒容盯着自己,便也给了韩炎一个“你瞅啥”的表情。
韩炎见状怒意更盛,眼见得二人再这么下去就要“削”上了,柳翀连忙笑着叫停:“老韩,算了,他又没把我怎样!”
“是,公子。”见少主了话,韩炎立刻顺从地低下了头。
王勇见状也连忙给了弟弟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不要无礼。
将这场无声的争斗扑灭在萌芽中以后,柳翀拿出了那粒小珍珠递给了王勇:“这是珍珠吗?”
王勇端详了一眼:“是啊,不过太小了,不值钱啊!”
“用牡蛎人工养珍珠,你会吗?”柳翀把头凑了过去,满怀期待地问道。
“大公子,我们老家那边采珠都是采的天然蚌珠,您说的用牡蛎人工养珍珠,小人闻所未闻。”王勇摇了摇头。
柳翀大失所望,看来又是一个需要从头摸索的技术,虽然书上也有大致的记载,但真做起来,技术细节是无法从书上学来的。
“我倒是知道一个方法,前人用此法肯定是成功过的,但现在许多细节已经失传了,只有一个大概的方法,不知你是否有兴趣试试?”
王勇果然很感兴趣:“不知是什么方法?”
柳翀想了想觉得很难描述,便道:“不如你跟我去屏南,我试给你看。”
“呃。。。。。。”王勇神色一暗,沉默了下来,半晌说道,“大公子,我们兄弟都是被官府下过海捕文书通缉的,不敢贸然上岸啊!”
柳翀一拍额头,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这原来是俩海寇头子呀!
他沉吟片刻道:“王大当家的,不知你是否考虑过向官府投诚?”
“投诚?”王勇苦笑道,“只怕就算我们有这个诚意官府也不相信我们呀,说不定我们前脚放下兵器,后脚就被砍了脑袋。”
柳翀笑了:“如果你只是担心这个问题的话,那倒好说了。”
柳翀自认识王勇以来还并未向他透露过自己的身份,是以王勇只以为他是个富家公子,并不知道他的背景。
见王勇疑惑地望着自己,柳翀也不卖关子了:“家父现居望州别驾之职,只要王大当家的有诚意,我可以说服父亲接受你们的投诚,这以后你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渊任何地方了!”
此言一出,王勇、王猛俱是一惊,旋即又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那帮人战力如此之强,人家是正规军!
二人二话不说跪了下来:“大公子,我等原也是良善百姓,占岛为寇也是生计所迫,如大公子能成全我等,我等愿终生效忠大公子,绝无二话!”
柳翀伸手将二人扶起,笑道:“那就委屈二位跟我走一趟吧!”
回到屏南县天已擦黑,一行人在县上住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才回到望州。进城前柳翀让人将二人绑了,二人也明白,既是投诚就得有投诚的样子,所以也未做任何反抗。
柳翀让韩炎把二人带去州衙,暂押值房之内,自己则回府见柳明诚。
“招安?”柳明诚眉头皱了皱。王勇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柳明诚这样的官员是从来不相信这些所谓“江湖好汉”的,在他看来,这种人脑后有反骨,最是留不得,杀了便是了,投的哪门子诚、招的哪门子安?
柳翀当然知道柳明诚的想法,他解释道:“您听我说,我的船不是再有两三个月就造好了吗?船上需要人手嘛,这帮人毕竟常年生活在海上,总比现招人来得方便不是?”
柳明诚思索片刻道:“既是你有用处,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杀威棒还是要打的,这也是为你好,否则我怕他们日后不好管。”
“行,听您的。”
柳翀告退而出,去州衙值房跟王勇他们说了柳明诚的意思,王勇倒也痛快:“打便打吧,只要别驾相公能免去我们之前的罪过,我二人情愿挨这顿板子。”
柳翀点点头:“放心吧,我会让衙役手下留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