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生长了一种气味古怪、基本无人接近的大叶子大黄花,花又青想了想,将王小四挪到了大叶子之下,彻底覆盖。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展林都看惊了。
这还是他那个心慈手软的小师妹么?
直到花又青拍拍手掌出来,展林才问:“不会被人现吧?”
“不会,这边是弟子们的杂物仓库,已经闲置很久了,一般不会有人过来这边,”花又青皱眉,“但听他的话……这三年来,玄鸮门似乎生了不少大事。”
展林亦不安:“你的意思是……”
“之前画的那些人际关系图,很多大约不适用了,”花又青低声,“我们需小心小心再小心,尤其是你,四师兄,记得灵活应变。遇到事快些跑,保命要紧,不必在意我。”
展林怒了:“我是那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人吗?”
花又青摸了摸额头:“抱歉,可能在玄鸮门太久……被同化了吧。”
她真觉得自己已经被同化了。
或者说,被傅惊尘所同化了。
这种感觉,就像她在傅惊尘的影子下成长,潜移默化,会渐渐地生长成另一个新的他。
“说什么抱歉?”展林抬手,揉了揉花又青的脑袋,“我们这些做师兄师姐的,没有一个能在幻境中坚持存活……还让年纪这么小的你去里面,孤零零、无依无靠的,在这魔窟中、魔头身边呆了这么久……你现在还说这种话,怎能不叫四师兄我自惭形秽?”
花又青感动:“四师兄,那我能少抄一本艳,情小说吗?”
“不能。”
花又青:“……”
()笑归笑,展林轻轻拍她脑袋:“青青,不必为自己的改变惊忧。至善并非见善人行善事而效仿之,而是见恶人做恶事经恶果犹怀善心。”
花又青怔怔。
她却觉,自己已经不再怀有善心了。
她如今,偏激,有复仇欲,见白衣派被灭门,只觉畅快非常,并无半点哀悼之情。
如今……是乱世啊。
乱世之中,若秉持良善,岂不是如清水派一般,任人宰割?
无暇伤春悲秋,花又青带展林,直奔温丽妃所在双生台。
今夜月明,恰逢有弟子来为符修宗主送朱砂黄纸。
花又青已熟悉流程,同展林轻松混入其中,一并踏入。
刚入双生台,她便察觉这里布局已然变了。
先前庭院中,有双槐树,一大一小,一粗一细,缠绕依偎相生,故名之“双生台”。现如今,那株大的槐树已然被砍伐挪去,唯留一株小槐树,孤孤零零、弯弯绕绕而生,为防它倾倒,又立多根木柱支撑,远远瞧着,像给小槐树披枷带锁,禁锢在此处。
昔日里周围的竹子亦被尽数砍伐而去,空空荡荡,移栽了几株瘦弱的松柏,尚未长成,细细可怜。
入内后,花又青便敏锐看到,那仅剩的小槐树上,隐隐有打斗的痕迹,亦有血痕。
见无人注意,她小心翼翼施离魂术,悄悄探查那疤痕,很快觉那伤疤有异。
刀砍,又是刃上有环的刀——这是大师姐的刀!
还有这血……
愣神间,只看周围人跪下去,齐齐高声,叫恭迎青宗主。
离魂术瞒不过那些修为高的人,花又青一个激灵,灵魂迅入体,效仿周围人齐齐跪下,不明就里。
——何时来了个青宗主?
此时温丽妃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吗?
胡思乱想间,抬头悄悄看那青宗主。
一个很年轻的男子,冷峻一张脸,面对跪拜,他什么都不曾说,只大步进房间。
好像有点印象,她在外门接受考核时,也曾见过这个男子,只是不记得名字。不过,他今年应当不过二十五六,如此年轻,怎么能担任宗主之职?
一行人还跪着,花又青听旁边弟子低声议论:“这是怎么了?”
“惊尘尊主听说了长阳师叔失踪的事情,大雷霆,”弟子悄声,“方才来到这里,大约是要惩戒青宗主。”
“唉,虽然说惊尘尊主为人慈悲,可他向来看重长阳师叔,如今……只怕青宗主再如何认错,也少不了责罚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