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鋆点头,又凝眉道:“还有一种可能,是一个人或者一伙人。比如这个人起初只是想下致吐药物,后来又想加上泻药,但是没有拿到制作精良的泻药,或者泻药丢失,只好临时从街上买点充数。”
冀忞嘟起小嘴,看看手里的画像对冀鋆道,“得好好收拾一下他!”
大理寺寺丞反复询问了后厨和伙计,逐渐捋清楚脉络。
原来在熏肉运向“好邻居”的路上,运送熏肉的用的是驴车,驴子突然受了惊吓,狂奔狂跳,车上的东西滚落在地,还砸到了旁边行走的一个壮汉。
但是这个壮汉并没有责怪好邻居的人,还帮他们把掉落到地上的材料捡起来放到车上。
寺丞认为,这个壮汉非常可疑!
然后根据伙计们的描述,大理石寺丞特意找来画师,冀忞也自告奋勇跟画师一起,根据描述画出了这个人的画像。
竹叶觉得这个人眼熟:苏瑾身边刘嬷嬷的儿子宝生!
冀鋆摇头,眸中闪过一丝算计:“不必,我们既然已经放出风去,说泻药反而消减了呕吐药的力道,自然有人对付他。到时候,他自己就会露出马脚。”
冀忞轻叹口气,心知,没有当场抓住,又没有出人命,那个昏迷的人如今身份不明,等于没有苦主。
而且刘宝生再找出不在场的证据,单凭画像确实无法定罪。
冀鋆笑着鼓励冀忞:“别泄气!你把他画出来,我们能够这么快确定敌人,就已经报了一半的仇。剩下的,慢慢来,他给咱们下毒,咱们也可以给他下毒!”
冀忞有点不安,握住冀鋆的手,没言语。
冀鋆拍拍冀忞的手:“你放心,我不会脏了咱们的手!”
在回礼国公府的车上,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悄声道:
“主子,那个刘宝胜坏了主子的事情,要不要把他做掉?”
丹姨娘摇头:“不必。他也算为我们做了事。但是他自作主张,确实耽误了我们的大事,必须要给他一些教训。”
丫鬟道提醒道:“他的儿子在我们的手上。”
丹姨娘摇头,“我不对小孩子下手。就给他的吃食里连着下几天的泻药。”
丫鬟会意,又追问:“哪种泻药?”
丹姨娘面容平静无波,幽幽地道:“就是我们在以前在北燎制服烈马用的那种泻药。”
这种泻药无声无息,无色无味。马匹在吃了之后,就会断断续续地腹泻,但是马匹却丝毫没有感觉。
最后,要么会在奔跑的时候腹泻不止,逐渐衰竭,死去。
或者,侥幸不死或者被救活了之后就会,变得极为的温顺。
刘嬷嬷这几天喜忧参半,喜的是孙子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忧的是儿子宝生画蛇添足,办砸了事情,被下了“多此一举”出来的泻药。
而这泻药,郎中说是北燎和边关才有,京城人很少认得,也解不了,只能听天由命。
她百般艰难地走向丹桂苑,实在万般无奈,想去碰碰运气,或许冀家两个小姐不知道是宝生做的,可以哄骗她们给她解药。
犹犹豫豫、踟蹰万分走近时,忽而听到里面有人问:“竹叶,你家小姐的店被人下毒,为啥不查下去啊?”
刘嬷嬷脚步一顿,忙贴到墙边。
竹叶道:“因为下毒的人帮了我们小姐的大忙啊!”
又有人问道:“让那么多人又拉又吐,怎么还帮忙了?”
竹叶道:“你们不知道,那天有一伙江洋大盗要去“好邻居”抢钱,他们不知从哪里打探到的,有好几十万两的银子都在后院。那是潘掌柜刚收回的账,还没来得及存到钱庄上。”
那人道:“江洋大盗?杀人抢钱那种?”
竹叶道:“可不是嘛!什么徐家庄灭门,陈家坳灭门都是他们干的!据说,灭门的时候鸡鸭都不留!结果,吃了熏肉,都连拉带吐,倒下了!大理寺寺丞来把他们认出来了!现在都关进大牢里了!你说,那个下毒的是不是帮了我们小姐?”
那人道:“可是,江洋大盗不是关进牢里了吗?你们为啥不去找下毒的?怎么说也得赔偿你们小姐损失啊!”
竹叶急道:“你可真是啥也不知道,江洋大盗能全部出动吗?不得留点人在外面接应啊!现在还用我们找下毒的吗?那些大盗的同伙不红着眼睛找这个下毒的报仇啊!我们损失那点肉,跟几十万两白银比,就只当是我们出钱找人对付江洋大盗了,这钱还出少了呢!”
几个丫鬟齐声道:“对对!真是因祸得福!好人有好报啊!”
刘嬷嬷听得浑身冰冷,双腿颤抖,扶着墙匆匆离去。
丹桂苑外一处亭子中,冀忞唇角微扬,蹙眉道:“堂姐,江洋大盗的事情,妹妹有点不解。”
冀鋆笑得眉眼弯弯,道:“我给他下毒了!”
冀忞不解。
冀鋆敛起笑意,目光深远:“这个毒,叫恐惧。此后,他将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惊恐之中!他走在路上,会把每个人都当成随时要杀他的江洋大盗!他会无数次夜半惊醒,窗外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认为江洋大盗飞檐走壁前来寻仇!他将如惊弓之鸟一般,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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