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激的、有怀念、知足的,也有愤愤不平的。
“宁宁小顾,上来。
”
慕宁和顾凛对视一眼,去了台上。
喇叭没有关,所有人都能听到村长的声音,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大家心神大作,久久不能平静。
他说,“宁宁,咱们以前签订的合同作废吧,我把家里所有的土地租用给你,直到你不需要的那一天。
”
“你只需要每年给租用费就行,至于土地,你想拿来做什么都可以。
”
慕宁和顾凛当然不知道村长竟然一心挂念的是这件事。
慕宁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她握紧了他的手,“村长爷爷,你不用这样的,真的。
”
慕天荣如今再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好生费力,“宁宁,我知道你为山河村做的已经够多了,所以我也想为你最后做点什么。
”
他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慕宁,“宁宁别哭了,就算我把土地租给你,你以后也要村里的人帮忙不是吗?钱只是转了一个形式到他们手里而已。
”
慕宁疯狂摇头,“但那不一样啊,你都知道的。
”
慕天荣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要趁着这个大会说出来做出来。
至于村里的人怎么做,那他就管不了了。
那天,慕天荣发完言以后回到家里就开始昏睡,醒来的时间很短,说不了几句话就又睡着了。
在他昏睡的时候,他所期盼的事情也在山河村每家每户上演。
“爹,你疯了吗?咱们卖辣椒和把土地租给慕宁那拿的钱能一样吗?”
蔡老头的衣袖被大儿子紧紧拽着,面对儿子们"你得了失心疯"的眼神,他还是甩开了他们的手,“老子还是家里的户主,这些田老子做得了主,放开!
”
慕帆家里一样,只不过他是拉着爷爷的手说,“村长爷爷是怕以后他走了,村里的人就借着辣椒跟宁宁他们闹呢,所以才把土地直接租给宁宁”
“厂子的事情你还不清楚吗?就宁宁那个性格,她宁可一次性多花钱也不愿意受人威胁啊,咱们退一步,以后她也不会亏待咱们的。
”
类似的一幕在山河村每个家庭中上演。
大部分老年人都愿意更改合同,他们统一口径,“没有宁宁那个丫头,你们何年何月住的起楼房开得起小轿车?天荣都那个样子了还为村里的人想,我总不能让他带着遗憾走吧。
”
那一段时间,慕宁和顾凛就没有休息的时候,就连大晚上都有人敲响大门,暖色的灯光照耀在每一张熟悉又慈祥的脸上。
“宁宁小顾,那合同咱们也改一改吧。
”
慕天荣家中——
他躺在床上眼神浑浊,人也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但当他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以后,他的眼睛就迅速的清明起来。
他喉咙发出了老破风箱转动起来的声音,沙哑都不成样子。
他"啊啊啊"几声,希冀的看着大儿子。
他大儿子跪在他的面前,“爹,你放心,村里的人都知道你的心思,他们都去找宁宁改了合同,你就放心休息一会儿吧。
”
慕天荣这才安静的躺在床上,望着床帐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到底会想什么?
慕天荣以前不清楚,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想到了那个破破烂烂的山河村,整个村子所有人户加起来存款怕是一千块都没有。
村里的孩子没有钱上学,家里更穷的裤子都没得穿。
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