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趕緊給叔倒杯糖水,不然咱叔要興師問罪了。」
王春花就是下河大隊的人,雖說嫁過來十幾年,但論輩分是得喊張老根一聲叔。
「哎,我這就去倒水。」
張老根擺了擺手:「不用了,建國,既然你還願意喊我一聲叔,那咱們也別兜圈子,打開天窗說亮話。」
趙建國只是笑:「叔,您說我聽著。」
張老根還沒說話,就瞧見一個小孩子跑過來,靠在趙建國身邊瞧著他。
小孩兒長得嫩生生的,大眼睛白皮膚,臉頰紅撲撲的很是水靈。
「這就是那孩子?」張老根不禁問了句。
趙建國笑著摸了摸孩子頭髮:「對,我兒子趙雲清,雲清,這是你張爺爺。」
「張爺爺好。」趙雲清喊道。
張老根摸了摸口袋有些尷尬:「今天來得及,也沒給孩子帶啥見面禮。」
「現在也不講究這個。」
被孩子這麼一打斷,張老根也沒開始那麼理直氣壯了。
「建國,你們是不是從金水河裡撈魚了,聽說還撈了不少,家家戶戶都分了幾百斤?」
人都來了,肯定是打聽清楚了。
趙建國也沒撒謊:「是撈了一些,但沒那麼多。」
「叔你是知道的,去年收成不好,今年雨水又來得晚,我們金水大隊家家戶戶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這人吃不飽哪兒有力氣幹活,我就做主從河裡頭撈了魚,家家戶戶發了一點,勉強能將這段時間熬過去,為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們撈上來自己吃,這不違法吧?」
張老根瞥了他一眼:「沒有幾百,也有一百,你們金水大隊就這麼獨吞了,卻看著下游的鄉親們餓肚子,是不是很不地道?」
去年收成不好的可不只是金水大隊,十里八鄉都差不多。
他們下河村日子也不好過,家家戶戶都靠著紅薯過日子,就這也吃不飽。
趙建國奇怪道:「叔,你這話我就聽不懂了,金水河又不是只有我們生產隊那麼一段,你們想吃魚自己去撈不就好了?」
「咋滴,還得我們生產隊撈了,給大傢伙兒挨家挨戶的送過去?」
張老根知道他在擠兌自己,氣道:「我要能撈到還來找你?」
「沒撈到?」趙建國奇怪起來。
當時河裡頭魚變少了,社員們都說是往下走了,他還以為下游肯定更多。
張老根氣得拍桌子:「生產隊在河裡頭守了兩天,統共就撈到三瓜倆棗,加起來還不夠吃一頓,夠幹什麼?」
「這不可能啊,同一條金水河,總不會這段有,那段就完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