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命案生至今,刘宏义接连又调查了两天,腿都快要跑断了,然而关于案情的进展却像爬行的蜗牛一样,极缓极慢。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他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扔,有些窝火,“小林,你再把这两天收集来的资料整理整理,看下有没有什么我们遗漏的地方。——如果直接把案件定义为集体自杀事件,怕是有些个家里人不会同意,万一闹到上面去太难看了。还有,他妈的!这破地方的人真不讲理!”
小林知道刘宏义是在张庆家里受了气。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觉得刘宏义说得过分,或是不妥,那个张庆家里面,真的太不讲道理!
他们家的条件看起来比张平家要好些,虽然两家是亲戚,但是性格上简直南北两极。
就说今天早上,他和刘队在张庆家楼下站了至少有半个钟头,张庆的母亲才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来开门。
她不积极开门也就算了,嘴巴还相当不干净,一直就在那里念叨,说他们派出所的人只拿钱不做事,大清早扰人清梦什么的。
怎么说呢,张庆母亲现在的表现,和当初在派出所那个哭天喊地的丧子母亲表现大相径庭。
后来他们明白了,张庆的亲生母亲很早就过世了,现在这个女人是张庆的继母,那天之所以哭成那样是因为有外人在场,她要好好表现,不能让别人落下话柄。
访谈进行得很不顺利。因为这个继母对于张庆的事情一问三不知,说得再具体点的话,张庆在她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昼伏夜出,三天两头惹是生非,她管不着,也犯不着去管,更加不想管。
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人。
刘宏义并不是这个镇子上的人,两个张母展现出来的东西让他对这个镇子里的人提不起任何好感。
一个自私自利,一个尖酸刻薄。
小林把笔记本翻了好几遍,突然眼睛一亮:“刘队,我现了一个地方。——您瞧这块,我记得事点周围的群众说过,当夜他们听见了一声惊惶失措的尖叫声,是个男人的声音。您说这个男人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有可能。”刘宏义想了想,向另一个同事吩咐说:“小周,你围绕这个点再去仔细查查,看看当夜事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在这附近出现,说不定有目击者。”
小周:“好的,刘队。”
此时刘宏义一个头两个大,如果今天还没有突破性进展的话,那他只能往上面汇报。
何况尸体在医院也放不了多久,再放下去就该烂了。
头疼。
这件事他个人其实更偏向集体自杀,因为就目前来说,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这件事有他杀可能。何况凶手要一次性杀掉三个快要成年的男孩子,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难道会是集体作案?
刘宏义:“对了,上次张平母亲提到过的那个小姑娘,你们往这个点再多多细查一下,目前来说,这个小姑娘是有杀人动机的,至少在赵立辉这件事上肯定有。”
“好的。”
震惊全镇的集体自杀案件在学校里也传的沸沸扬扬,什么样的言论都有,6珂才回学校不久,很快听说了这件事。
别的人他不熟,但张庆这个人,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毕竟这个张庆还是他的同桌。
不过虽说是同桌,但6珂很少看见他,张庆常年逃课,他只听说张庆在学校里是个挺有名的混混。
可因为这层关系,班里那些从来不和6珂搭话的同学居然下课后纷纷凑到他的桌前,大多神秘兮兮地问他:“6珂,你觉得张庆会是自杀吗?我听说他是在外面结了仇,被仇杀的。像他这样的人,被仇杀也不稀奇,对吧?”
6珂对于这些人的突如其来热情不太习惯,紧张得连说话不太利索:“我、我不知道,他不经常来上课。”
同学们却穷追不舍,像是非要挖出点什么爆炸性的猛料。
“6珂,这你就太没意思了,你毕竟是他同桌,多少知道点内幕吧?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嘛。”
“就是嘛,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些什么?”
耳边七嘴八舌,6珂一句也没有听清楚。再者,他身上有伤,桌前围了一圈的同学,难免磕磕碰碰,弄得他十分狼狈,但偏偏他又不好意思把人叫开,只好默默忍受。
反正课间休息就十分钟,忍忍就过去了。
上课铃声终于叮铃铃响起来,围在桌前的同学们一哄而散,各回各位。6珂大口大口吸了几口气,有种重新活过来的错觉,总算能够呼吸点新鲜空气。
“他们都是谁?”
6珂蓦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差点把眼睛瞪出来,这清冷如同空谷幽兰般的声音,正是来自本该在他家里的鬼大人——6思卿。
6珂一转头,就看见原本属于张庆的位置上闲闲坐着一位玄衣长的俊朗青年。
6思卿此时就像个大爷似的斜靠着椅子,因为椅子太矮放不下他那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只好往前伸到6珂的桌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