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眼镜的佐伯克哉就是五十岚太一最大要害。
于是章珎挟佐伯克哉以令五十岚太一玩儿得不亦乐乎,五十岚太一纵然恨他恨得要死,却也无计可施。
因为佐伯克哉就在旁边看着,用那无辜的、困扰的、迷茫又单纯的神情。
如果说佐伯克哉限制了五十岚太一的许多行动,那让五十岚太一更警惕的东西,则是中野此人。
在太一看来,中野深沉可怖,本性不明,行动难测。他的存在,不断让五十岚太一联想到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大佬,哪怕中野看起来更温吞,更圆钝无锋,这却反倒让五十岚太一更加小心。
因为那个人像一池无害的浅水,清澈明朗得让人放松警戒,以至于人们都忽略了那平静的水面下其实是何等永不到底的万丈深渊。
有这种手段的人为什么会甘愿做一个平凡无奇的宠物店店主,太一想不明白。
他只觉得,自己的一切行动都已经被对方牢牢把握住了。无论他想做什么,一抬头,一定能对上那双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睛。
没有喜怒,只有全然的洞悉。
自己在那双黑色的双瞳前简直完全透明。
如果自己重新捡回家族的力量,能够杀掉这个人吗五十岚太一谨慎小心,反复观察,最后颓废地得出一个结论。
不可能。
他甚至连戴上眼镜的佐伯克哉也解决不了。
那两个人都是行走的怪物,比恶鬼邪魔好不了多少,也许还更恶劣一些。
对危险的直感,让五十岚太一在年轻店主面前越来越沉默。他日趋保守,那男人却好像越来越多了某种倚重,手铐、脚铐,他一点点地解放太一身上的禁制,只是不让他离开这个屋子。
手脚得到了自由,自己也能接触到一些可以当做武器的物品。太一无数次想过,这个人到底是色厉内荏,还是另有准备,他又是否有机会在这里取回自由。
但当五十岚太一生起心思的时候,那男人又笑眯眯地看过来了。
那眼睛弯弯的,却比什么杀器都更锐利可怕。五十岚太一放下手,用全神戒备的野兽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提防着他的一举一动。
黑男人似笑非笑,又将头别开。
有一天,黑的男人在他面前淡定地看完一本书,合上书页后,他悠悠地对太一说,你可以回五十岚家了。
终于等到这个喜讯,五十岚太一却没有高兴。
男人绝不会轻轻松松放他离开,他这番回去,无疑男人就要借他的手对五十岚家做点什么了。
章珎抿茶,和气道“放心,我也不会亏了你家什么。”只要他乖。
五十岚太一轻轻一哼,面无表情。
他思索了很久,不断琢磨如果立场对换,自己需要做什么事才能保证对方回家之后不会反水。想了半天,可以操作的手段太多太阴暗,五十岚太一便不再往下细想。半晌,五十岚太一忽然冷冷道“那佐伯克哉呢。”
他问的是戴上眼镜的那一位,章珎心知肚明。年轻的店主放下杯子,笑意盈盈地看他一眼,单手抚唇,意味深长道“他比你强,但是,远远没你聪明。”
五十岚太一忽地抿唇,继续警惕,不再言语。
佐伯克哉那种人,最适合在得意洋洋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遭受当头一棒,如此才能知道什么叫记性。
五十岚家的少主无声无息地回家了。
带着两三个野男人。
说好的只和一个男人私奔呢五十岚家的成员不敢多话,私下里各做其想。
孙儿好手好脚地回来了,家主又生气又高兴。五十岚太一的表现比之以前更加冷淡和疏离,却也因此,在其祖父眼中变得更像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那三个男人都是什么人,五十岚家主自会调查,如果有什么问题再处理掉便是。
现在孙子的事才是他所关心的头等大事。
经过五十岚太一的手,佐伯克哉进了五十岚家,并试着接触一部分事务。佐伯克哉能察觉到,五十岚太一在观察他的同时,也在衡量是否能够通过他铲除掉中野这一存在。
尽管已经回家了,却对自家的势力能否解决掉那个人也没有自信么。想到这里,佐伯克哉勾唇一笑。
让他杀中野,是不可能的。
佐伯克哉不去细想为什么他如此抵触那个可能性,只单纯将自己的想法归结于他还没有让中野乖乖在他面前低头。
他在五十岚家过得如鱼得水,仿佛是一个天生就适合在黑暗中游走的男人。佐伯克哉一边慢慢壮大自己的力量,一边紧盯那位回到宠物店过闲在日子的店主。
他之前的确没有做好准备才会在那个人手上折掉,但如今的他重整旗鼓再次出马的话,没有理由还驯服不了中野。
这次,非要一雪前耻不可,一定要让中野深深臣服于他才行。
抱着这样的念头,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佐伯克哉再次光临宠物店。中野撑着头正在逗猫,看他到来,也不吃惊,甚至还在笑。
那份清高骄傲与漂亮的骨气,真的十分碍眼。让人只想彻底摧毁,想让洁净的中野变得满是污脏,只会以他为尊。
佐伯克哉带着志在必得的邪笑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