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汉坐在灶眼前,不管灶眼里的火大不大,先往里边塞一把柴。
就听到老妈柔声说,“你快出去吧,哪有你这么喂柴的?”
王兴汉一脸傻笑地被母亲赶出了灶屋。
堂屋大门外有一个小院坝,前后左右都是人家。
小院坝的入口是狭长的檐下廊道,入口很窄,晚上进来还有掉进沟里的风险。
于是,这院坝看起来就像个天井,多年之后的王兴汉回忆起这座老房子的时候,总会想起曾经自己仰头看天的样子。
小时候,他像极了一只坐井观天的蛤蟆。
那时,王兴汉就很认真地跟老爸说,“我要考出去。”
“我要把大哥和你还有妈都接出去。”
“我再也不要回到这个破地方了。”
而此时,王兴汉回来了。
老爸呢蹲在门槛外边,手里拿着柴刀在剔着一块小木头。
再拿着小锤子把剔出来的小木块给锤进锄头片和木把手的铁环里,用作加固。
王兴汉就这么坐在门槛上,看着老书记的背影。
都这么些天了,还是有点鼻子泛酸。
王兴汉说他再也不回来,并且真正做到的时候,他原本以为老书记会为他骄傲的。
现在好像突然明白,骄傲是真骄傲,但遗憾是真遗憾。
遗憾没有守住王家大院子。
遗憾没有带领河庙嘴村起飞。
遗憾他凭儿子成为了一小部分先富起来的人,却没有让河庙嘴大队的绝大大大多数人也跟着富起来。
王兴汉在想,很久以前,他为自己活了一辈子。
这一次是不是该为大家活一次?
老妈端着红鲤荷花图样的铁盆子,从锡锅里打了开水再兑了冷水,给二儿子端出来放在小院坝边上的石头墩子上。
顺手扯下背包绳上晾晒的旧毛巾扔盆子里,“洗脸,马上吃早饭。”
院子很破。
盆子很脏。
毛巾很旧……
但父母健在,大哥很憨,我……很开心,王兴汉的笑容终于灿烂。
王兴汉把脸洗干净了,把水给倒进了沟里,就听到老爸咂舌……
“啧……老子还没洗……”
对了,差点忘记了,农村里洗脸的水好像都要重复使用的。
看到老二像木头一样愣在那里,老书记好像又想到什么,挥挥手,“没事,没事……”
放下锄头的老书记拿着盆子打了些热水出来。
怕把盆子里的水弄脏,还把水泼到外面先洗手,接着再把脸接到盆子里,朝脸上呼噜呼噜地泼水……
老妈把面条端上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