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剑南春,五十二度的,四十块出头。
两瓶就八十来块。
还要留着返程的车费。
身上的钱是有点紧张的,但是挤一挤还是够用。
王兴汉在站台上的那一刻,有点哭笑不得。
站台上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是众多熟悉的味道当中的一种。
有许多抄着手缩着脖子的东西在站台上来回走,那双眼珠子总是盯着别人的口袋。
王兴汉的造型始终没变,一手插兜捏着所剩不多的钱,一手提着两瓶酒。
上了绿皮车,他也不会去找座位。
太累太困,沾椅子就睡。
一觉睡醒,可能连鞋子都被偷没了。
车箱连接口可以抽烟,通风,不会有杂七杂八的味道。
车箱里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和一个细皮嫩肉的男人聊得火热。
很亢奋的样子。
王兴汉只凭这对话场面都可以肯定他们认识不会过八小时。
三更半夜的时候,可能是怕吵到周围的旅客睡觉,姑娘的声音压低了许多。
这时会有人在车箱里来回串,经过王兴汉的时候会看他一眼。
看到王兴汉脸上的红疹,他们会考虑王兴汉是不是有什么传染病。
几次想做点什么,想想,还是忍一手。
九十年代啊,还是很野蛮的。
去老毛子地盘的火车上劫杀事件层出不穷。
沿海经济展迅猛,暴户众多,引来各省心黑手狠的杂碎搞绑架勒索。
洲海的火车站的飞车党明目张胆抢包拖行,围追堵劫。
六盘水车匪路霸能让你活着就已经是谢天谢地。
湘州的村子与村子之间干仗,可以干出战役级水平,枪炮掷弹筒,突击班,侦察排,医疗队齐上阵……
比电视里演的可精彩多了。
相比之下,益州省内的火车上,出现几个小毛贼,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了吧?
王兴汉下车,被一个姑娘挤了一下,她跑到站台上往前后,再往后看,一屁股坐地上嚎啕大哭。
“他偷我的钱,他把我的钱全都偷了……”
这个姑娘该是在外地上学刚毕业回云城的学生。
她和那个细皮嫩肉的偷儿贼之昨夜聊得火热……
今天,算是她进入社会挨的第一顿毒打。
欢迎来到九零年代……
取一杯天上的……打住,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