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趙思嘉內心充滿了不詳的預感。
——「『農場主』的屍體不見了。」
*
贏舟的記憶有些渾渾噩噩,他感覺自己的靈魂漂浮到了半空,和自己的身體只有一根繩子繫著。
他手裡握著的兔子毛已經被眼淚打濕,贏舟把它緊緊攥在掌心。
心臟疼,呼吸也疼,鼻子堵得慌。
濃郁的花香在鼻尖充斥著。
如果不是影子把自己攤開,勻稱地糊在了每一面牆上,這種氣息早就飄散出去了。
贏舟承認,自己有些時候是恨許文玲的。
否認恨的存在,只會抵消愛的真誠。
可他只有一個媽媽。
現在許文玲死了。死了。
所有的愛恨都沒了寄託,和他的靈魂一起孤零零地飄在天上。
贏舟聽到了有人在敲門,是元問心。
他的聲音禮貌而克制,小心翼翼:「贏舟?能開一下門嗎?」
對方大概也接到了研究所的電話。
贏舟不想說話,也沒有力氣說話,他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緊了一點。
元問心是有臥室的門鑰匙的。
只是出於尊重,他並不希望自己用這樣的方式打開贏舟的門。
贏舟現在需要打開的也不是房門,是心門。
如果是幾個月前,贏舟大概會覺得死了就死了,他會哭,但不會太悲傷,只有在很久後才會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
可偏偏許文玲在之前又表達過那麼一些愛。不多,但已經足夠他含著這麼一點甜反覆回味。
父母不一定愛孩子,但在生命最初,沒有小孩是不愛父母的。父母就是他們世界的全部。更何況,贏舟還是單親。
元問心遲疑片刻,嘆了一口氣:「有需要的話發消息給我。」
說完,他朝荀玉輕輕搖了搖頭,唇開合,無聲地說了兩個字:「等吧。」
雖然是半夜,但贏舟其實也不困。
他只是覺得很累,疲憊的感覺從骨頭縫裡滲出來,他像是失去行動能力的植物人,只能癱瘓在床上。
視線里出現了一團黑影,是影子醒了。它踩在枕頭上,低頭,用手擦掉贏舟眼角邊流出來的眼淚。
可贏舟的眼淚太多了,又苦。根本擦不完。
影子的手很快濕漉漉一片。
它不懂要怎麼讓磅礴的大雨停下。
影子抱住了贏舟的頭髮,拿下巴蹭著他的頭,它現在有了溫度,還偏高。像一個會發熱的暖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