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妮妮很吃惊,那……那车能坐啊,又没有座位。
但是妮妮看着的时候,一个小朋友猛的一冲一跳,就翻滚着进了车斗。
然后,他在车斗上双手叉腰,像极了胜利归来的王。
烈日下,正午的阳光和小朋友划开的衣服袒露出来的、晒得黑黝黝的皮肤交相辉映,反而让王恒产生了一种回到了九十年代的强烈错觉。
物是人非。
拖拉机还是那台拖拉机。
爬拖拉机的小孩子还是那群小孩子。
只是人已经不是当年的那批人了。
这一刻,王恒忽然体会到了岁月,也体会到了某种精神与传承的意义。
“哇,好像好好玩啊。爸爸那时候也是这样吗?”
妮妮很羡慕,很崇拜,也很想和那群小孩子一起玩。
她的眼中涌现出了对自由的渴望,对小伙伴们的向往——这恰恰是内心孤独的一种呈现。
“嗯,那时候爸爸比这个还勇,先找一堆草扑上去,再抱着……抱着你妈妈让她爬上去坐好,她爬不上去我就在下面推她,然后我再跳上去。”
王恒陷入了某些回忆,笑了笑,随即还想说话,却忽然愣了愣。
旁边不远处的、坑洼不平的山路上,一个戴着乌黑的破草帽的人,正弓着身子驼着背,挑着两捆非常潮湿的鲜活花生。
两大捆花生鲜绿的区域在中间,两边则是金黄而密集的花生果。
足足快一米五直径的份量,让这一担花生的重量有些吓人。
两捆花生上下有节奏的上下起伏,随着聪担主人弓腰驼背有节律的前行。
那破损乌黑的汗巾上,不时有汗水淌落,而那挑担子的男人体质却很是不错,步伐平稳有力。
这一刻,王恒连妮妮都忘记了去理会,鼻子有些酸,眼睛也有些湿润。
“爸。”
王恒声音有些颤,喊了一声。
那身影微微一愣,王恒内心却有些激动,立刻走了过去,想要接替自己的老父亲挑担子。
快有两年没有见到父亲王钦,如今历经沧桑归来,王恒如浪子归家,内心的情绪一下子被触动了。
然而,这时候竹林里却走出来一道无比苍老、却身材高大的身影。
同时,一个很是沙哑、熟悉而又略微冷淡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你弟昊子。”
王恒闻言,整个人都傻了。
然后,一种无法言喻的尴尬、羞愧,让他羞愤欲死。
这次回来,这下算是铭心刻骨,一辈子难忘了。
“混账东西,两年不回来,连你老子都认不出了!管你弟喊爹,你下来,老子打断你的腿!”
苍老而身材高大威猛的老人突然飙了。
“爷爷,爸爸太想你啦,你别打爸爸,打妮妮吧。”
妮妮跑到了王恒身边,探头看向了竹林,大眼睛眨啊眨的、眼巴巴的看着王钦。
“啊……妮妮……哎哟我的宝贝小孙女你可回来了,快快快,爷爷抱,爷爷可想死妮妮啦。”
王钦刚还像铁金刚般怒目圆睁、要把王恒打死的臭脸,顿时笑得像是牡丹花盛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