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当真怕她将自己折进去。
孤唯有正色劝告。
“小七,离他们远远的,永远不要卷进来。”
但愿她能记住。
要记得死死的,要烙进脑中,要刻在心里。
这一日,孤带她进宫,命她去听、去看。
孤有心去试,看她到底是不是孤的人。
但她口中没有一句实话。
没有,那便不是孤的人。
是,她盯着孤腰间的玺绂,说着气话,她说,奴是魏人,做不了公子的人。
她还说,奴总是要回魏国的,那里有奴的父亲母亲。
生辰那日短暂的亲近,再也没有了。
孤心里何尝不气,孤嗤笑一声,告诉她,什么嘉福郡主,追封毫无意义。
她双眸通红,但没有哭出一点声音。忽而却又笑了起来,到底说出了心里的话。
她说,公子嗜杀残暴,不配做北地之主。
孤。
孤将她赶下马车,命她跣足行走。
孤命她下车,她便下车。
孤命她跣足,她便跣足。
她一句也不肯求孤,一句错也不肯认下。
但凡她肯说句软话。
罢了。
孤在兰台坐卧不宁,然她竟去了扶风。
呵。
孤星夜寻去,挎剑立马,径入厅堂。
兰台的东西,谁人敢抢。
女人。
君位。
王叔觊觎燕宫由来已久,孤与王叔的恩怨亦早已理不清楚了。
孤五岁随父伐楚,王叔曾设计将孤虏至燕营,孤险些死于楚人剑下。
若不是敌军主帅将孤送回父亲的中军大帐,孤早就客死异地,燕国也必将一败涂地。
孤犹记得那时敌军主帅是楚国的七公子,那是个儒雅的文人,孤虽记不清他的眉眼,但记得他眸光温和。
孤是后来才知道,七公子就是她的父亲。
他的手曾轻抚孤的头颅,孤至今尤记得她父亲的话。
他说,“稚子无辜啊。”
听说楚国败后,七公子回国受刑,后来竟不知所踪,再无人知道他的消息。
狼若不死死咬住狐狸的咽喉,狐狸终究要寻机给狼以致命一击。
王叔啊,那只狐狸。
他又从孤这里讨到了什么便宜,孤的猎犬撕了他的爱女,吞了那孩子半只脚。
他年长孤十岁,自此再不敢小看于孤。
呵。
她真是个倔强的人呐,孤命她上车,她竟不肯。
只自顾自往前走,孤不远不近地跟着。
孤想,不审,不叱,不辱。
再不弃她于闹市,亦再不锁她于危楼。
孤还想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