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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对儿子说的这番话尤自保守。
事实上,在他看来,能被几百人打至这种地步,这一仗带给孙权,带给江东士卒的阴影只会比想象中更大、更沉重、更深远。
乃至于,莫说是这一次的合肥战场。
这一战后,只要驻守合肥的还是曹营这波人,那江东子弟就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是一种打从心里油然而生的恐惧啊!
他们心里怵啊…这种胆寒,根本不足够支撑江东之地再度昂挺胸去与这些魔鬼作战。
就算是孙权也一样!
“唉…”正是因为想的深,想的远,诸葛瑾的心情悲痛到了极点,无以复加…
完了呀,北境…彻底被堵死了!
而更可怕的,还不只是这些。
他诸葛瑾…作为东吴的使者,作为一力将“合肥之战”与“荆州三郡”捆绑在一起的东吴重臣,他又如何能逃得了干系呢?
北面被堵死了,西边也被堵住了,这种境况下,如果东吴需要一个人为现在的局面“背锅”,那…舍他诸葛瑾外?还有谁?
“收拾收拾吧…”诸葛瑾缓缓起身,他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瞬间抽干了一般。
他一件一件的整理携带的衣物,将这些装入包裹中,他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诸葛恪不解道:“父亲要回去?”
“自是要回去复命!”诸葛瑾叹出口气,“合肥之战与荆州三郡捆绑于一体,这虽是洪七公张贴告示引起,可父亲又何曾没有推波助澜…”
言及此处,诸葛瑾又顿了一下,“唉”的一声叹出口气,“此事,总要有个领罪之人,总不能让吴侯去背这罪名吧?”
这…
直到此时,诸葛恪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那浅浅的眉毛不由得重重的凝起。
“可这…不怪父亲哪?”
“怪与不怪还重要么?”诸葛瑾反问,“知势则明志,明志则练达,时势所迫…总要有那么一个人去抗下所有!去向江东万万千千的百姓、士卒有个交代!”
言及此处,诸葛瑾的身躯愈的虚弱,哪怕稍重的器物,他收拾起来,也像是扛着千斤重担一般。
这便是痛惜、哀婉、绝望么?
就在这时…
“哐哐哐…”
叩门声响起。
这个敏感的时节,这一道叩门声,让诸葛瑾立时警惕了起来。
“是谁?”
——“夫诸过处,水流不息”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来人的这两句话,一下子让诸葛瑾放松了许多,他就去开门。
诸葛恪连忙拽住父亲的衣袖,问道:“父亲,此是何人?”
“自己人!”
诸葛瑾回答的十分笃定。
的确是自己人,且不说后一句,单单前面那句“夫诸过处,水流不息”,便是只有东吴使者才能对出的暗信。
且…
此人的级别并不低于他诸葛瑾。
果然,打开门,望着眼前的儒雅才俊,诸葛瑾的眼眸一下子凝起。
他惊呼:“竟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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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西垂,慕霞灼灼。
这本是“日落而息”的时候,可关家府邸的院落中,却是干劲儿十足,热火朝天。
一干糜家的部曲,正将那“关家府邸”典当出去的器物一样样的送回,分毫不差。
就连关平、关兴、关银屏的青龙偃月刀,关羽的龙舌弓也一并送回。
至于,糜家的二族长糜芳则与关羽、马良围着案几,跪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