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顧不了那麼多了,也沒什麼耐心在殿外等候,到了大殿,直接衝進去。
皇帝正在批摺子,聽見動靜,抬眸一看,瞳孔都明亮許多:「阿姐怎麼突然來了?你?們都下去,朕要和阿姐單獨說話。」
姬然站在原地未動,長長的裙擺曳地,內侍宮女們繞過華麗裙擺躬身退下。
沉重的門吱呀一聲響,殿中的光緩緩暗沉下來,姬荀笑著起身朝她迎來,伸手要抱她:「好想阿姐……」
「啪!」
一記耳光落在姬荀臉上,他被打得?猝不及防,頭向一旁歪去。
「我要麒麟竭。」姬然微微抬著頭,目光越過他,落在他身後的匾額上。
他笑了笑,緩緩抬起頭:「原來阿姐不是來看我,是為他而?來的。阿姐求藥,便是這麼跟朕說話的嗎?」
姬然別開臉:「你?給不給?」
「我若不給,阿姐又?待如何?去尋國公,去告知國公,是我設計害得?他的獨苗臥病不起,病入膏肓的?」他仰頭高聲笑了笑,指著身後的位置,沉聲質問,「阿姐要不要我將?這位置直接讓給他?我派人去八抬大轎將?他抬到這寶座上?」
「我早與你?說過,他有眼疾,他什麼都不知曉,也活不了幾年了,你?為何還要這樣?!」姬然說起晏洄,眼淚便止不住往下。
姬荀扯了扯嘴角,用?掌心輕輕抹掉她的淚,輕聲道:「阿姐便這樣?擔心嗎?瞧瞧阿姐這憔悴的模樣?,連發?都未整理,便匆匆趕到朕這裡來,朕若是出事,阿姐會這樣?擔心嗎?」
「你?別碰我!」姬然用?力推開他,雙眸凌厲,「你?就說你?給不給藥!」
他收回手,淡淡道:「阿姐說他什麼都不知曉?若他無?關,老賊怎會在他獨自一人去過國公府後做出如此行動?阿姐不是要朕好好應對嗎?朕這不就是在應對嗎?阿姐為何又?不滿了?」
「他活不了幾年了,我只求你?們放過他。」姬然淚流不止,「我求你?,不要將?他牽扯進來。」
「你?求我?他一個瞎子,乘坐的是你?長公主府的馬車,護送他去國公府的是你?長公主府的人,你?焉能?不知?還是說,你?早就心向他父子二人了!」姬荀猛得?將?桌上的硯台砸在地上。
濃稠的墨汁飛濺在她裙擺上,暈染出一團又?一團圖案。
她眼睫微顫,站在原地沒有動。
「來人!」姬荀高呵一聲,「將?長公主帶去攬月閣,沒有朕的旨意不許放她出門一步!」
姬然閉了閉眼,長長呼出一口氣,緩緩道:「我已與侍女吩咐過,若我兩?個時辰未歸,她們便會去國公府傳信。」
「阿姐想得?真是周到。」姬荀勾了勾唇,掐住她的下頜,用?力抬起,「阿姐選定他了是嗎?」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我面前。」她雙唇顫抖,眼淚淌進口中。
「若他死了,阿姐該當如何?」
她張了張口,擠出一個笑:「他若是死了,我也無?法?再?活下去了。」
姬荀緊咬牙關,眼中是詫異,亦有憎惡。他怔怔鬆開手,徒在她臉上留下兩?個指印,朝衝進來的太監道:「去太醫院吩咐一聲,不必再?為難長公主了。」
「多謝。」姬然轉過頭,抹了把眼淚,毫不猶豫往外走。
姬荀回到位,雙手抓住膝蓋,靜靜看著她。
直至她要跨出門檻的那一刻,他突然道:「阿姐今日若踏出這宮門,往後便再?也不用?來見朕了。」
可那隻綴著寶石的履未有要停下的傾向,他又?急急補充一句:「藥我會派人送去長公主府。」
姬然已然跨過門檻,匆匆往門外去了,只剩一座淒涼孤寂的宮殿。
匆匆趕回時,晏洄還在昏睡,她呼出一口濁氣,往後退了幾步,繼續靠坐在床邊的地上等著。
這一睡便是五六日,天一直陰著,下了幾場雨,她記不清了。
檐下好像在滴水,偶爾連續噠噠不停,偶爾兩?三聲滴答,在幽靜的夜中格外明顯,她似乎摸清了滴水的規律,又?似乎並未摸清。
月色並不皎潔,朦朦朧朧的一層,被窗一擋,不剩下多少了。屋裡沒有點燈,更是漆黑暗沉。有兩?束朦朧月光,從窗欞掙扎進來,正落在她的眼上,讓她什麼也看見不了。
太安靜了,連風鑽進窗縫,吹在紗幔上的梭梭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恍惚間,她聽見身後床上有動靜,不抱期待往回看,卻看見濃郁夜色中明亮的眼。
「你?醒了?」她嘴角又?揚又?放,彎身站在原地手足無?措,「我去、我去給你?叫大夫!」
她提著裙子往外跑,被黑夜絆倒好幾回,卻沒有停下腳步,抬臂擦了淚,一把推開門,朝外喊:「快去叫大夫!駙馬醒了!」
房外的燈接二連三亮了起來,她匆匆回到房中,將?房裡的燈也一一點上。
大夫提著藥箱匆匆趕來,扶了扶歪著的發?冠,正要給人診脈,卻聽人口微微張著,似乎在說什麼。
他微微俯下身,耳朵懸在他唇上,聽清他乾涸的嗓子喊:「然然……」
大夫一怔,轉頭看向正在點燈的姬然:「殿下,駙馬在喚您。」
姬然心口微緊,慌忙放好燈罩,跑了過來,臉貼在他臉上,輕輕撫摸他臉頰:「我在呢,哥哥,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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