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烦闷的也是朱见深实在年纪太小,完全不敢抱出去长时间上朝。否则,她未必不能效仿张太皇太后旧事:皇帝幼冲只负责坐在朝堂上,实则由太后掌政。
姜离在听闻此事后,就知道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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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殿下!太医道陛下有苏醒的迹象了!”
这几日一直负责戍守安宁宫的锦衣卫袁彬,亲自到无逸殿来报信。这些日子,皇帝身边的保卫由他负责,而皇帝身边所有的宫人,全部都是太后送来的人。
连宦官都是太后用了几十年的宦官。美其名曰让兴安和金英去辅佐郕王,实则自然是太后只信任自己人,并不太信从前被皇帝冷落多年的金兴二人。
听袁彬此言,朝上登时一静。
郕王是当即起身往安宁宫去,英国公与几位尚书对视后道:“陛下龙体是最要紧的事
儿,咱们也去安宁宫外殿候着给陛下请安吧。”
有他老人家这句话,够身份的朝臣就都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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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腹都派来了,但太后本人并长久逗留安宁宫:她一边忙着把朱见深看的牢牢的,一边忙着去亲自拜佛祈求——实在是病榻前见皇帝这昏迷不醒的样子太焦心,也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去拜佛还能心里好受点。
朱祁钰来到床前时,只见皇帝眉头紧蹙,口中喃喃着听不清的细碎呓语,比起前几日似无知无觉的人偶一般,显然是要醒的样子了。
围在一旁的太医也如此回禀。
朱祁钰就唤道:“皇兄!”
果然他唤了两声后,就见皇帝缓缓睁开眼睛,只是整个人看起来还很懵然,眼睛没什么焦距。
朱祁钰也不敢大声,怕再吓着受惊的皇帝,于是又小声唤了两声。
“是小钰啊。”
朱祁钰心立刻放下了大半:还好,还认得人!
他伸手要扶着皇帝起身,却被皇帝反握住手问道:“是子夜里吗?怎么一盏灯也不点?”
朱祁钰愕然,愣了片刻后才转头看向日光遍照的殿宇。
他伸手另一只手,在皇帝跟前小心晃了晃,见皇帝依旧是目光毫无焦距,不由心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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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职尽责趴在桌上的黑猫,无奈地甩了甩尾巴。
他不记得自家宿主是从演艺行业拉来的啊,但此时演技之精湛实令他叹为观止——
只见姜离,不,姜紫薇脸上浮现出三分惊讶,三分痛苦,四分饱受打击的破碎感,急促痛苦问道:“不是夜里对不对?是……是朕的眼睛看不到了是不是?!”
朱祁钰当即就落下泪来。
然后又努力压抑着哭声宽慰道:“皇兄这必是一时受了惊吓,才视物有恙。太医们都检查过了,皇兄龙体并无大不妥,一定能很快好起来的!”
就在外殿等着的群臣听到了这番对话,也不免相顾愕然,心都提了起来。
然而很快,皇帝的话就不只让他们提心吊胆,而是感觉心口都被捏住了。
只听内间的皇帝很痛苦自责道:“如今外敌当前,一个破碎的我,怎么拯救和保护一个破碎的大明。”*
外面立着的大臣们:!不要想起保卫大明这件事!!陛下,只要您不拯救,这应当不会是一个破碎的大明!!!
众人揪着心竖着耳朵听内间的郕王答道:“什么都不如皇兄的龙体要紧,臣弟虽不才,但朝上文武百官皆是国之栋梁,皇兄且宽心养病。”
皇帝的声音终于传出来:“那这段时日就要多辛苦你了。”
群臣那仿佛被握紧的心脏,又悄然松开了。
然而还没松完,就听皇帝又问起“王振呢?他怎么不在朕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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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诸人心脏再次收紧。
这次是连朱祁钰也不例外,他声音更低了,带了几分不安回道:“皇兄此次受伤坠马,都是王振引皇兄去西苑射猎的缘故是不是?臣弟逾越,先将他关入东厂了。”
只见皇帝眉头紧锁:“何止!连野猪都是他非要放出来的,说什么豢养宫苑多年的野猪根本不会伤人。”
皇帝显然很在意自己被猪突袭的事,伸手摸了摸脸上犹存的擦伤。
“若无事也罢了,可如今竟害的朕眼睛都看不见了。”
“就让他先在东厂待着吧!”
所有人的心脏,再次齐齐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