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此刻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铁大哥,你输了比武,没脸再去找那女子还情有可原,怎么大当家也没去寻人家?要不然我们云天寨,岂会被人笑话连个压寨夫人都没有?”
铁如令气道:“你小子还真把那个土匪窝当自豪了!你可知纵意江湖的江远山,当初为何会一头钻进那十万大山之中做了土匪?”
江洋一愣,他自记事起就以身为土匪为傲,对土匪头儿江远山更是有着如父亲一般的崇拜,是以还真就没想过、也没问过这个问题。
而此时一听铁如令此言,似乎其中另有隐情,江洋不禁直了直身子问道:“为啥?”
铁如令道:“那件事后,我正准备回神枪门,熟料却在路上悚然听闻了神枪门覆灭的消息!”
江洋大惊,“覆灭?这怎么可能,当时的神枪门不是江湖上第一大派么?”
铁如令叹道:“江湖第一又如何?古往今来,江湖草莽何曾敌得过朝廷铁骑?后来我多番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老掌门为了展神枪门而卷入了朝堂党争,这才招来灭顶之灾。当时神枪门树倒猢狲散,身为老掌门幼子的江远山,自是被列为朝廷通缉的要犯。正因如此,他才躲进那十万大山落草为寇。”
江洋喃喃道:“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段波折,难怪我从未听说过神枪门的威名。”
铁如令道:“我师父亦是没能躲过那场浩劫,但他却有一个未及弱冠的孩子流落在外,然而竟不知怎的被仇家虏了去。得知此事后,我一人一枪杀上门去营救,正是那时得了‘枪胆’之誉。不过事后却因为实在双拳难敌四手,以致险些丧命于逃亡路上。那一次,正是江远山救了我。我们二人相遇,这才知道原来都以为对方会去寻她,结果却谁都没去。而等到我们再一起返回那个小门派之时,却是已经晚了。那女子迫于父母之命,已然嫁进王府!”
“王府?!!”
江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是一愣。
铁如令见状点头道:“想必你也猜到了,那女子,正是小雪的生母!”
直听到这里,江洋这才算理清了铁如令与杨雪的关系。
铁如令有些神色复杂的说道:“在得知她嫁进王府之后,江远山懊悔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黯然返回云天寨。而我在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后,因为实在放心不下她,就干脆进入延平郡王府做了护院。起初她见到我时,还根本不愿与我说半个字。不过后来随着延平郡王对他的好始终如一,而小雪也一天天长大,她对我和江远山的恨意终于渐渐淡了。”
原来如此,难怪铁大哥会作为那丫头的护卫进入修真界,感情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想到此处,江洋不禁唏嘘道:“你和大当家都是当世豪杰,却因为一个女子,一场阴差阳错,一个退隐江湖甘心做了二十年护院,一个藏身深山终身未娶!唉,这世间的事还真是没有尽善尽美的。”
铁如令气道:“那也是他江远山自作自受,若非他当初犯浑,岂能误了小雪娘亲的终生?”
颓然叹了口气,他接着说道:“罢了,人都没了,说的再多也只是徒增悔恨。当年那个苦命的女子,她这辈子唯一的念头,就剩下小雪了。”
说到此处,铁如令瞥了江洋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命中注定,当初在凡界之时,小雪的娘钟情江远山那个大土匪。如今在这修真界,小雪却又偏偏对你这个小土匪青睐有加。真是气煞我也!”
江洋咧嘴笑道:“嘿嘿,哪有青睐有加,也就是眉来眼去而已!”
“滚一边去!”
铁如令笑骂了一句,旋即正色道,“江洋,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你日后能够善待小雪。那丫头现在虽然成了上官长老的亲传弟子,但在这修真界,咱们才是他最能信任的人,以我的资质,日后与你们的差距必然会越来越大。所以,以后得由你来保护她,你明白吗?”
江洋低下头吐出一口浊气,“铁大哥,你的意思我懂了。明日我就去丹阁拜师。您老放心,不仅仅是小雪,就是方玉他们几个,也跟我称兄道弟这么久了。日后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轻易欺负咱们!”
铁如令望着江洋忽然有些愣,恍惚间竟好像身前意气风的年轻人,变成了年轻时江远山的模样。
翌日。
江洋还未来得及去拜师,就见洛颖匆匆而来,原来竟是不知不觉间一月之期已到——剑九问回来了!
云伫峰上,丹阁门前,剑九问与司徒溥阳相对而站。瓜妹儿则立在剑九问腿边,而一见江洋到来,当即跳进他的怀里。自江洋闭关炼丹之后,瓜妹儿这些天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身影,自然欣喜无比,只是却把剑九问看得一阵不爽。
“小子,这一个月你过的很滋润嘛!”
江洋一见剑九问面色不善,立即嬉皮笑脸的恭维道:“小子哪里滋润,还是前辈风范更胜往昔,实在叫人心生敬畏!”
剑九问见他一边虚情假意的溜须自己,一边却悄悄躲到司徒溥阳身边,直气的想笑,这小子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滚刀肉。
剑九问心中无奈,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转向司徒溥阳问道:“司徒兄,魄宗丹的材料我皆以备齐,不知你需要多久才能炼制出来?”
司徒溥阳道:“魄宗丹乃是七品灵丹,所以我现在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够炼制出来,甚至能否成功都无法向你保证,还望剑兄体谅。”
剑九问笑道:“客气了,司徒兄肯出手相助,已是仁义。这魄宗丹你尽管去炼便是,至于最终能否成功,全是我的造化,怪不到司徒兄身上。”
江洋听了他们二人的对话一时有些愣,自己还未表明是否要拜司徒溥阳为师,他居然就答应为剑九问炼丹了?!
他望着司徒溥阳,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也不管谁在旁边,直接双膝跪地,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师父,谢了。”
一声“师父”,一句“谢了”,江洋说的虽然简洁,却是实打实的自肺腑。
在修真界,向来将传道恩师称作“师尊”,然而江洋这一声“师父”,却叫司徒溥阳感觉格外欣慰。坦然受了他的大礼,不禁会心一笑。
从此刻起,这二人就是这天地间,关系仅次于父子的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