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韬含了一口度数很高的烈酒,对准蜡烛最上方的火苗,用力喷出一口,顿时红光四射,现场原本静静围观的人忍不住出惊呼之声。
苏韬虽然没有穿道士服,但穿着长袍,动作轻盈地挥舞着桃木剑,给人一种出尘的感觉,每招每式都很到位,倒是真有几分茅山道士的风范。
倪静秋站在一旁静静地欣赏,不仅想起年少时躲在被子里捧着武侠小说,幻想自己变成女主角的场景。苏韬现在这副打扮在现实生活中很少见,仿佛从那些小说里走出来的少年侠士。
苏韬运剑的方式,并非胡乱使出来的,而是来自于自己师父江清寒的教给自己的江氏剑法。
江氏剑法,不仅具备极强地实战价值,更关键的是欣赏性极佳。
苏韬不时地腾空飞刺,手腕频频抖出朵朵剑花,尽管在场都是外行,但还是心中忍不住暗赞,这小子舞剑舞得真漂亮。
偷空朝天上撒了一把糯米之后,苏韬运剑如风,准确地戳中了一张用朱砂写好的红色符文,顺势飘逸地在空中让符文绕了几个圈,然后突然朝蜡烛红芯上疾刺。
黄纸遇火即燃,变成一团刺目的火焰。
场内终于有人忍不住赞叹出声。
苏韬在即将燃烧成灰烬的时候,将之往祭台中央摆放的一碗清水中刺入,动作一气呵成。
倪静秋在旁边见苏韬认真地演戏,既是好气又是好笑,她目光投向汪巧珍,只见母亲大人手里捏着佛串,口中吟诵着佛经。
道士做法事,主人家却在念佛经,简直可以用不伦不类来形容。
但现场却没有什么格格不入的感觉,无论苏韬还是自己的母亲,都很投入其中。
心知肚明、冷眼旁观的倪静秋无可奈何,但她对苏韬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知道苏韬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至于老妈为什么如此配合,倪静秋也猜出一二。
终于苏韬表演的仪式到了收尾的阶段,他先用桃木剑在空中胡乱画出一个图案,然后将木剑搁在桌案上,表情严肃地端起那碗泡了纸灰的清水,与汪巧珍道:“请您喝下神水。”
汪巧珍只迟疑了数秒,就一口饮尽了一大碗“神水”,然后踱步走到祭台上,望着摆放在中央的母亲灵位,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在家人的眼中,汪巧珍一直是个稳重、成熟的女主人,任何时候都不苟言笑,更从未看过她如此失态。
汪巧珍原本也只是打算演个戏,没想到一而不可收拾,将自己多年的委屈,全部泄出来。
这些年汪巧珍憋得很苦,无数次小姑子上门欺辱自己,她都隐忍不。自己嫁给倪步伟之前,汪家也是高门大户,不算高攀,甚至倪步伟这几年经营有方,也与汪家在商政两界提供诸多支持有关。
汪巧珍一直默默忍受,对小姑子倪步清的气藏在心中,如今对着自己亲生母亲的灵牌,她终于将多年的委屈哭了出来。
谁都不能理解自己,只有已经过世的母亲才会理解自己这么多年活得多么憋屈。
苏韬也是在这点上故意选择了一个特殊的人物,戳中了汪巧珍的泪点。
稀里哗啦,汪巧珍几乎哭得歇斯底里,她全身软,跪在祭台旁边,不过,并没有出现哮喘的症状。
苏韬暗自观察汪巧珍,一抹红润的光泽出现在她的面颊上,这是气血消散的迹象,心中微微放心,自己的治疗方案还是没有问题的。
高屋大宅之外,几个衣着奢华、穿金戴银的中年阔太凑在一起,能与倪家做邻居,在燕京均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长着一双细眼的张家太太手里捏着一根细长的烟,不时地吸一口,捏着声音,好奇道:“倪家这是做什么呢?”
“做法事呢!”丰腴的陈太太低声道,“从下午就开始张罗,管家忙活了很久,听说有一个高人来给倪家冲洗霉运。”
“哦?此话怎么说?”张太太觉得其中还有其他故事。
“汪巧珍一直有哮喘,你是知道的吧?”陈太太叹气道,“其实并非她自己真有病,而是中邪,鬼上身了。”
“啊?还真有这种事情?”高层圈子里的人也迷信,不少高官富绅都喜欢风水,所以这些阔太也相信鬼神。
“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啊?”张太太心急地追问道。
“唉,还不是他们家姑嫂关系复杂。那个倪步清,对汪巧珍动辄辱骂。汪巧珍的母亲觉得女儿受辱,所以就附身了。”陈太太补充道,“这是那个做法事的高人说的,之所以会附身,主要是对倪家人不满意。汪巧珍这么多年,为倪家做了那么多事。倪步清的儿子是个。”
张太太重重点头,为汪巧珍愤不平道:“那个倪步清性格的确泼辣,谁遇到这样的姑子,都会觉得头大。”
陈太太怒道:“要我遇到这样的姑子,肯定不让她进家门,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谁允许她指手画脚?”
张太太唏嘘道:“那汪巧珍性格很好,是个好脸面的女人,也不知道这股气憋在心里多久,换做任何人都得生病!”
汪巧珍抱着母亲的灵牌哭得浑身软,倪步伟刚从公司回来,从管家那里得知生了什么,也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好几口气。
倪步伟之所以这么多年跟汪巧珍保持夫妻名分,也是感动于当年汪巧珍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倪静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