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夫子,名字便是“浩然”二字,单姓一个王,至于这“浩然”二字真是出生所起还是其之后改字,无人知晓。
五十多岁的王浩然与三十岁出头的明思齐一见如故,结伴而行,彼时王浩然已入太玄之境,明思齐则堪堪步入宗师境界,二人以酒会友,把酒言欢。
“明思齐带着浩然夫子领略了阳川无数大好风光,去了落梅剑林看十里梅林,去了阳川大江看潮起江浪拍岸断崖,还去了听风涯见识了陈清绝的高超琴技……自然也来了玄都观看桃花梨杏,千树盎然。”
“说起来,他们二位可是在玄都观歇息了不少时日,整日赏千树观百花,美酒不断,潇洒快活。”说到这里,宋重真脸上笑意浓郁。
“我于玄都观里观千树,指点桃花与梨杏。”苏一川低声呢喃。
“但是我们怎么听说,明思齐是死在陈清绝前辈手上的呢?”苏一川眉头拧在一块儿,想不明白。
宋重真神色黯然,颇为惋惜叹道:“贫道也很疑惑,直到近日听风涯宋三先生亲自调查此事,才弄了个水落石出。”
“十几年前,东离赵惟真算计整座阳川江湖,在地脉之下豢养了一条恶龙,此恶龙乃是以道家旁门禁术豢养,诡邪得很,更受天道禁制。只是这么一来,受苦的是那些江湖武夫,靠近恶龙蛰伏的千里范围,邪气乱人心魄,武夫三尸暴走,神智尽丧。”
“明思齐弃武道而从医道,济世之心更甚,可惜那时浩然夫子已经返回天乾,明思齐只好拉上好友陈清绝一同前往寻解救之法。不过那时没人知晓其中牵扯竟如此之大。明思齐不慎也遭遇了邪气侵染,苦苦哀求之下,让陈清绝在其神智全无之前一剑了结自己,尸沉阳川大江。
“竟然是这样。”苏一川大吃一惊,随后也是摇头,“唉,听闻陈清绝前辈不喜说话性子冷淡,祈岚更是如此,难怪会有这么一场乌龙。”
“生死有命,好在李长风这次彻底将恶龙斩去。”
苏一川咬了一口甜瓜,清甜爽口。
宋重真纳闷:“你师父斩龙一事,你好像并不惊讶。”
苏一川嗯了一声。
();() “他与我说了。”
宋重真反倒不可思议了起来。
“这种事情他也说与你听?”
“也是,说给你听无妨,说给你那几个师兄师姐听,信与不信先不说,怕是听都听得云里雾里的。”
气运斩龙一说,几个年轻小家伙哪里懂得。
“说回正题,那剑意帖上卷《修身》,便是浩然夫子在十几年前,与明思齐在玄都观时所创写。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王浩然写给挚友明思齐的。”
浩然夫子创写《修身》之时,正剑道大成,臻至圆满。瘦金之体,一笔一划本就锋如兰竹,王浩然创帖之际,锋芒毕露,下笔就是出剑。整个玄都观千树晃动,乃至其方圆百里,剑气纵横,剑意直上云霄,充斥天地。
“若不是夫子有心留意,我这玄都观,怕是在《修身》成卷之日便毁于一旦了。”宋重真负手于身后,眼神深邃回忆道。
“只是成帖而已,气象这么骇人?”苏一川震惊,这件事情谢丹枫倒不曾与他说过。
“浩然夫子在卷成之时,便将这剑意帖上卷赠予了明思齐。剑意帖中,每个字迹都蕴有浩然夫子的浩然剑意,是世间仅有的至宝。可惜明思齐那时已经专心于医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明思齐云游五州,并未将《剑意帖》上卷带在身上,而是交给了我玄都观保管。”
“既交给你们玄都观保管,为何还要我去取?”
苏一川刚问完,就是怔怔呆在原地。
见宋重真老脸一红。
苏一川有些无语,试探性问道:“不会是丢了吧?”
宋重真没有说话,但是脸红更甚。
“这东西你们玄都观也能弄丢?”
顾不得失礼与否,也忘了身前是玄都观观主,苏一川直接跳了起来破口大骂。
“也不算丢……”宋重真擦了擦额角的汗,先前的高人形象一下子弱了许多,“是让人盗了。”
“那不就是丢!”
“何日被盗,可知盗窃者是何人?”
“不知。”
苏一川脸色一黑:“既然这样,宋观主让我如何去寻剑意帖。”
“贫道卜了一卦,卦象显示近日登门的贵人可助玄都观追回剑意帖。”
“贵人……玄都观一天来这么多人,宋观主如何得知是我。”
“贫道感觉是你。”
“卜卦?那为何不直接算剑意帖现在何处?”
宋重真摇摇头:“试过了,没有结果,应该是被人用手段遮蔽了天机。”
“所以贫道才说不急,你只需应下此事,其他的,随缘。只是贫道怕剑意帖流落在外太久,会引起一些江湖上的变故。”
明白了前因后果,苏一川晃了晃疼痛的脑袋,梳理了一番,最后说道:
“若我真能追回剑意帖,自当竭尽全力。”
宋重真如释重负一笑:“好,贫道这就将太一阁的请帖给你。”
“这就够了?”苏一川在心里嘟囔道:“真够随缘的。”
这宋真人就不怕自己是随口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