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見閨女乖萌,忍不住摸摸她腦袋,柔聲道:「等你爹回來,讓他去挑擔河水,專門留給你澆樹。」
其實春娘對閨女的蘋果樹苗沒報多大希望,畢竟這東西誰也沒見過,而且果苗都是要懂行的人修養嫁接才能開花結果,否則長大了也白搭。
當然,她是不會說這些打擊閨女的,小孩子麼,誰還沒一點美好幻想呢。
盛夏的中午異常炎熱,太陽烘烤大地,毒辣辣的,能把人曬脫層皮。
豆苗地,姜三郎頭戴草帽,揮汗如雨地揮舞著鋤頭鋤草,終於鋤完一垧田。
看看日頭高懸,肚子早唱起空城計,抹一把汗,彎腰拎起空了的水罐,扛著鋤頭往家趕。
半途遇到鄰居王二叔與王二嬸,打個招呼,「二叔也鋤地吶?」
「嗯。」王二年紀四十來歲,是個半聾,人長得黑黑瘦瘦,因為常年勞作,腰背彎曲的厲害。
他媳婦王二嬸倒是壯實,嘴巴也伶俐,看到姜三郎笑嘻嘻問:「三郎,你媳婦啥時候生哩?」
姜三郎撓撓頭,「還早著呢。」
醫婆跟他說,他媳婦的預產在十月初,但也不排除會提前。
所以姜三郎不想把自家事情告訴旁人,特別是王二嬸這樣喜歡四處搬舌的人。
見姜三郎敷衍自己,王二嬸撇撇嘴,也不提這個話題,只笑著道:「哎呦三郎啊,你家櫻寶最近可出名了。」
姜三皺起眉,「二嬸你說啥?」
王二嬸湊近幾分,神神秘秘道:「我跟你說,最近村里不少人傳,說你家櫻寶是觀士音座下童子轉世,專門下凡給人送子的哩。」
「二嬸你可別胡說!」姜三郎不悅,「什麼童子轉世,誰這麼碎嘴?回頭我去她家掰扯掰扯,有這麼說孩子的麼?我家櫻寶可擔不起這個名頭。」
櫻寶若是自家親生倒也罷了,偏偏是撿回來的,這流言一出,保不齊她那混帳親爹娘動心思。
王二嬸哼一聲:「我咋胡說了?那是外面人傳的,我好心告訴你罷了。
再說了,你不承認櫻寶是送子童子有啥用,你媳婦春娘可實實在在懷了雙胎的,這十年都沒動靜,咋就那麼湊巧呢?」
「荒唐!」姜三郎沉下臉,也不再理王二嬸,大步離開。
「哼!」王二嬸翻個白眼。
裝什麼大尾巴狼!
好心好意告訴你,還炸毛!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呸!自家個兒撿了便宜還不讓人說,沒櫻寶那會兒,怎麼不見你媳婦懷呀?
頭幾年天天瞧你家倒藥渣子,屋後小池塘都快被填滿了,當誰是瞎子不成?
王二嬸暗自腹誹著,斜眼瞅見丈夫瞪她,不由怒道:「瞪什麼瞪!沒用的殺材!就知道欺負自家婆娘,剛才姜三那吃人樣兒你怎麼不瞪?」
王二叔眼神一縮,卷著舌頭嘀咕幾句,聽不清說啥,頭一扭,扛鋤頭氣匆匆走到前頭。
再說姜三郎,大步流星往家趕,遠遠瞧見站在院子門口朝他眺望的小閨女,不由心裡一暖。
「爹爹回來啦!」
看到老爹回家,櫻寶趕緊挪來板凳讓他坐,又噔噔噔跑去灶房,站在小凳上給老爹舀水洗臉。
姜三郎跟進灶房,伸手將閨女從小板凳上抱下,輕拍她一下,唬著臉道:「怎麼能站凳上舀水,萬一栽進缸里咋辦?」
櫻寶嘻嘻笑著,「櫻寶不會栽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