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绍安笑道:“大哥,你相信有人会生而完美吗?若是一个人二十几年如一日从未行差踏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在伪装。”
沈乔安震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也说,二十几年如一日!谁能伪装二十几年一点破绽都没有?!”
沈绍安两手一摊,道:“所以这就是此人的可怕之处啊?”
沈乔安还是觉得弟弟这想法太过匪夷所思,想了想说道:“我明日派人去郕阳关大营,问问父亲到底怎么回事。绍安,如今形势严峻,父亲身边又出了细作,谨慎是应该的。你想法没错,但是,我们没有确凿证据,不能乱说,以免寒了那些忠心耿耿的老部下的心!”
沈绍安点头,“弟弟明白。”
“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父亲已经命罗长史拟了奏报往京师。相信有这一次战绩,你一个校尉之职是跑不了的。到时,我就把这支骑兵交给你。”
沈绍安拒绝了,“暂时不用,我们还这样训练,等时机成熟再说。”
沈乔安笑,“好,都依你。回去歇着吧。”
“大哥也早些歇息。”
快马传讯,回信来的很快。
沈绍安刚刚训练回营,就收到了大哥命人带来的口信。
他匆匆换下铠甲回到行辕,立刻就去了大哥的书房。
沈乔安递给沈绍安一杯茶,等他一饮而尽又替他斟满,才将带来的口信细细说给他听,“昨日父亲并不在郕阳关大营,而是去了都护府。因为要商讨的事关乎北关春末夏初将士换岗轮值、军功评定嘉赏,所以罗长史也跟着父亲一块去了的。骑兵营早在十日前就被父亲派出去执行一项突击任务,昨日晚间刚刚回营。祁河狼烟一起,忠武将军季元贞立刻亲自带着步卒营前往祁河,只是郕阳关与祁河之间的那条大河,因为前些日子刚刚下过大雨,河水见涨,渡河时浪费了一些时间。”
往年这个时节,就算大梁与北郦生战事,也只是小规模的,此次北郦又是临时毫无征兆的突击。
所有的一切都合乎情理,没有任何破绽,仿佛一切仅仅是因为巧合。
可就是因为所有的一切都生的太巧,才值得怀疑!
沈乔安看着沈绍安的表情,知他仍然没有放下心中疑虑,遂笑道:“好啦,此次算是有惊无险。父亲也打算借此机会清理一下身边的人……”
“最好不要!”沈绍安下意识打断大哥的话,转念一想又改口道:“也行,不过我需要父亲这次调职换任的所有人的名单。”
沈乔安看着他认真严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像哄小孩子那样温声说道:“好,都依你,我稍后就给父亲去信。”
沈绍安脑海中念头一闪,又问道,“罗长史,他的家眷……”
“你还在怀疑……罗长史的妻儿就住在云州,跟将军府比邻而居,宅子还是他们成亲之前父亲为他们置办的。他们夫妻感情极好,罗长史这么多年身边只有罗夫人一人,膝下有两子一女。罗夫人为人和善,在云州城人缘极好,也是将军府常客。”
沈绍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又何尝想这样?只是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古木堡之战,沈家嫡系在这一战中全军覆没,他就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更重要的是:沈绍安来北关之后才知道,沈家嫡系分散在各个边镇重地。能够让他们集中到古木堡,将其一举消灭,得有他们信得过的人签的军令!
父亲沈时戬不可能坑杀自己的儿子和嫡系部下。
那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
偏偏自己的担忧又不能对外人言。
哪怕是自己亲大哥,听了他的话也只会笑他梦里的事怎能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