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盡,他有些不安的再次抬頭,不過這次是想要看馮知縣的臉色,不過,還沒等他看到,就被馬師爺呵斥住了。
「大膽,誰允許你抬頭看的!」
張三立馬磕頭,「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馮知縣給了一旁的衙役一個眼神,示意讓他們去把張大夫抓過來。
馮大人可有可無的看了他一眼,轉頭對韓子瞻道:「既然是張大夫在背後行此勾結、欺詐等不正當手段,韓大夫,你這個苦主有什麼想說的?」
韓子瞻看到馮大人那笑眯眯的面容,心裡百轉千回,馮知縣這是要問問自己想要怎麼處置嗎?自己如果說要把張大夫下到大牢里,他能答應?
韓子瞻思忖片刻,上前鞠躬,起身道:「大人,小子不知何處惹到了張大夫。只是,小子是一個大夫,對於這些事不懂也不甚在意。不過,張大夫此舉不僅毀壞了小子名聲,也壞了我們這一行的道義,他不配為大夫。不知鎮上的其他大夫是否受到過他的暗算。還請大人明察。」
馮大人微微睜大了他那眯眯眼,眼裡迸發出精光,「韓大夫的意思是本官有眼無珠,錯聽錯判了?」
「小子並無此意。」韓子瞻連忙解釋,可心裡忍不住腹誹,你哪有錯聽錯判,你明明就是一直在貪贓枉法。
這話韓子瞻不能說,他只得道:「這個鎮子有不少大夫,許是不敢招惹張大夫,從未開口過。或許,有一些大夫許多人都忘記了他的存在,小子只想為他們證明。」
馮知縣當然聽懂了韓子瞻的言外之意,他無非就是想把當初自己關在牢里的那些庸醫放出了而已。放出來好說,但,如果真這麼做了,必然會損害自己的名聲。那可不是一個兩個人,他從鼻子裡冷哼一聲,「你想如何?」
「小子以濟世救人為本,見不得鮮血,不如就讓張大夫把這些年的不義之財散出來,用以那些看不起病的窮人,還有其他被他陷害過的大夫身上,想必眾位大夫一定會感念大人的恩情。這樣也好為他贖罪。至於其他的,小子比不過大人英明,當然一切都聽大人的。」
蕭翊鈞在一旁看著自己哥哥在那伏低做小,而那個知縣把明明他該做的事情,推脫的一乾二淨,腦滿腸肥,罪大惡極。他心裡憤憤不平,可是,他現在除了生氣根本不能有其他舉動。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蕭翊鈞越想越氣,覺得自己十分無用,氣的整個身子都在微微擅抖。
韓子瞻說完話,不經意往別處瞟了一眼,看到自己弟弟氣得都快化身噴火龍了,他不禁有些好笑,他用眼神示意蕭翊鈞,讓他冷靜。
蕭翊鈞看著韓子瞻的眼神,癟癟嘴,深呼吸調節自己的情緒。
一旁圍觀的群眾就像那油鍋里的幾滴水,噼里啪啦炸了開來。
「韓大夫的意思是有張大夫的錢給我們治病嗎?」
「是這個意思嗎?真的假的?」
「大人會同意嗎?」
「這是不是有點不合乎情理?」
「你不願意?」
「不是,自然是願意的。」
……
而馮知縣聽到韓子瞻的話,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韓子瞻對上這個眼神,只是牽起嘴角微微一笑。
兩人仿佛在這個對視里完成了什麼約定,馮知縣剛剛那副怒容已然消失不見,他樂呵呵摸著自己的下頜,道:「韓大夫果然深明大義,本官若是不應允,怕是眾鄉親都要在本官背後開罵了。」
馮知縣接著道:「那就按韓大夫所言,不過,張大夫死罪可逃活罪難饒,還有這兩人,就各打三十大板,罰幽囚三年。你倆可服?」
「多謝大人饒命。」
「多謝大人。」
兩個人不敢有什麼異議,只能磕頭謝恩。
處罰完這兩個人,衙役也把張大夫帶來了。
韓子瞻再見張大夫,只見他已然沒了昨天來自己這耀武揚威時的意氣風發。他髮髻有些凌亂,被衙役按在地上時,那副模樣與其同歲的老人別無二致。
馮知縣陳述了一下他所犯的罪,張大夫一一應下。
於是,馮知縣便道:「張先義對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認不諱,那便判你沒收所有家產用作對病人,大夫的補償,看在你已過花甲之年,刑罰酒免了,韓大夫為你所犯之事求情,那就判你終身監禁。你可有異議?」
「謝大人。」張先義磕頭謝恩。
衙役拉起他時,他用那渾濁的眼睛看向韓子瞻,眼神里絲毫沒有任何感激之情。就像那躲在暗處的野狼,隨時隨地找準時機就想跳出來一口。
韓子瞻也沒怕他,隨即瞪了回去。
幾個犯罪之人都被帶了下去。
張大夫被帶走時,一旁的一個小藥童對他比了一個什麼手勢。
張大夫對他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馮知縣轉頭都韓子瞻說:「既然那些不義之財要用作鄉親看病的診金,那便由韓大夫收著吧。」
韓子瞻一愣,這可不行,到時候有點什麼事,自己有口說不清,他道:「多謝大人對小子的信任,不過,此事多有不妥。那些銀錢還是放在縣衙吧。大人可把數量記下,到時候真有交不起錢的人,便可以去縣衙取錢。也避免了一些小子不認識的人來此占這個便宜。」
馮知縣摸著他的下頜,笑了,「韓大夫大義,罷了,那就放在縣衙吧。本官一定把這錢用在該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