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衣不予置评。
“我当初觉得他傻极了,为了个女人就肝肠寸断,悲痛欲绝?谁会这么傻。”
“现在呢?”
“现在啊。”她伸了个懒腰。“也没多大转变,还是觉得他傻。”
“只是这人啊,总是贪心不足。也怪这人生总是不能两全,感情和富贵似乎只能选其一。我尝过有财无情的日子,不太合人意。现在不想要钱了,只想要情。”
“可他已经死了,你还活着。”白染衣语气平静无波。
“嗯,那便怪他还留了个念想给我。人是活在回忆里的,你不觉得吗?有了念想就能续上曾经的遗憾。”
白染衣看着她:“你和我见过的其他人有些不一样。”
“哦?怎么说?”红湘揉了揉脖颈。
“我来京城遇到的第一个案子,凶手也是一个富家千金,和你差不多,嫁了个门当户对的丈夫。可是丈夫不爱她,性子也软弱。她为了夺情和夺取正妻之位,害死了正妻。但是她自己终究也没能如愿,死了。”
红湘嗤笑了声:“愚蠢。竟然想在一个不爱她的男人那儿夺情。夺权我还能理解,毕竟是为了自己。只是方法太鲁莽,愚蠢至极。”
白染衣点点头:“第二个遇到的还是一个家境不错的小姐。她和一个穷书生相爱,为了他屡破家规,不过出了意外死了。那书生为了给她报仇,苦找凶手但无能为力,也死了。”
“听起来倒是令人惋惜,彼此相爱却不能长相厮守。”红湘唏嘘了声:“这便是天道不公了。”
“我一开始觉得或许她听了家里的话嫁了个门当户对的,至少相敬如宾能活的舒心一些。”白染衣面无表情道。
封建女子大多受三纲五常捆束,只为情太难也太累了。能找到一个志趣相投又肯白头偕老的实在太难得。
或许人最后还是孤独的,婚姻只是为了让生活变得更加舒心一些。
但红湘和秦蓉的例子却把一个看似不错的答案推翻了。
情又变成了一个必需品。
白染衣看了她一眼:“你们富家千金还真是各有各的痴。”
是不是钱多涨的。
红湘笑起来:“那你怎么不说被你遇到的人最终结局都很不幸呢。”
被自己遇到的秦蓉、周如兰、谢生,确实都很不幸。
这倒是没法反驳,白染衣选择沉默。
“嗯,听了这么多,我大概能知道你想说我特别在哪儿了。我既不完全贪财也不完全贪情是吧?”
“嗯。你看起来很清醒,但又不太清醒。”白染衣直白道。
“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清醒了?”
“你出现在这儿就挺不清醒的。人不是活在回忆里的。”
白染衣顿了下,大概是这句话从自己口中说出令她自己都十分惊讶,白染衣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东方上身了。
“我们争的是朝夕。”她道。
或许是她语气太过坚定,巷子里静了一瞬。
红湘忽然扶着墙笑了好半天。
“你说的很对啊。但是小姑娘,有些东西你还没尝过,你不懂其中的滋味。我前半生一直在为我自己而活,后半生想换换方式了,但我还是我,我还是在按照自己的方式活。死了生了无所谓,我只要我不后悔。”
红湘拍了拍她的肩:“你挺聪明的,但是在感情方面还是差了点火候。”
白染衣垂下眸,没有说话。
“行了,现在你也清楚了,别拦着了,我要把东西拿回来。”
白染衣拽了她一道,“我陪你。”
她低下头抿了抿唇:“你说的我没有体会过,所以懂得不彻底。但有一件我明白——结局无所谓,我只要问心无愧。所以,我必须陪你一起,否则我可能会后悔。”
红湘看着她,良久后弯起眼睛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