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宁公爷最小的儿子,现在也才八九岁,自小得了疯病。
是瞿绾眉一直在用心照顾他,还请了师傅教他武艺。
虽是庶出,但姨母是长公主身边的女使,再加上自小有疯病,没人敢招惹他。
他要是疯起来,别说是一脚,就算是要她命也做得出来。
宁老夫人怒气冲冲:“哪个糟心的婆子将他给放出来了!快把他带下去,请大夫来!”
章莺莺毕竟身怀有孕,这一脚踹得不轻,忍痛看向瞿绾眉,怒喊道:“是你,一定是你!”
周氏连忙来呵斥她:“胡说八道,这位是我们宁府的六少爷,他脑子糊涂,你别跟他计较!”
疯子打人,就连宁老夫人也毫无办法。
章莺莺这回只能吃个哑巴亏,痛得冷汗直流,寻不到借口朝瞿绾眉难。
随着大夫前来,大家伙儿纷纷散开,章莺莺被搀扶到后院。
宁江元这个小孩儿,笑盈盈来到瞿绾眉跟前:“嫂嫂,嫂嫂,方才她可有欺负你?”
瞿绾眉目光柔和,笑着看向他,摇了摇头。
她刚进府时宁江元才五六岁,是个圆鼓鼓的小娃娃。
他是府里极少待她好的人,她把他当亲弟弟养着。
上一世,摄政王去世,长公主失势,连带着这位庶弟也一落千丈,没过多久被周氏烧死在鸡笼里。
瞿绾眉再见到他,鼻子一酸,心中满是欢喜。
宁江元歪着小脑袋,傻乎乎道:“嫂嫂,今个赶巧,走,去瞧瞧我抓的鸟儿!”
瞿绾眉从怀里拿出两颗糖放在他手心:“乖,今日嫂嫂还有事,明日再陪你去看鸟儿。”
宁江元垂下刚才还兴致满满的小脸儿,遮住满眼的失落,乖巧地握住糖,点了点头。
瞿绾眉随即起身,一同跟着众人来到章氏的院子。
她身为正室,唤来女使铺床褥,唤来最有名的大夫看诊,关心问候,一言一行皆是主母典范。
旁人寻不着她的错。
章莺莺的伤比众人想象中的要重,宁江元的脚法很准,踹断她一根肋骨,但好在胎儿无碍。
宁老夫人和周氏见着孩子无事,并未大做文章,只叮嘱章莺莺好好养伤,其他的一概就此作罢。
一直躲在自个房里未出面的宁彦,在知晓章莺莺受伤之后,一气之下疾步闯进瞿绾眉的小院。
院内梨花盛开,朵朵花瓣如雪飞絮,飘到瞿绾眉的肩头,落在她的手心。
宁彦闯进梨花树丛,一身耀着金丝的青衣沾着不少梨花,携带着丝丝怒气,惊得园中鸟儿四处乱窜。
他来不及抖落那些惊扰他的花瓣,大步走来朝她冷声质问:“是你命人剪掉她的头,是你故意放江元出来伤她?”
这是他这数年来头一次进她的小院。
冰冷的语气让小小庭院如置寒冬。
宁彦从小养尊处优,皮肤雪白,犹如这满院的白梨,在旁人眼中他才华出众,貌若潘安。
瞿绾眉微抬头看向他,正对着那双清澈如瑰玉的眸。
夫妻数年,她也曾因为他这双眼睛,动过凡心。
少年郎,谁见着不为之痴狂?
如今,过去的怦然心动早已变成翻江倒海的恶心。
宁彦就是个徒有其表的花架子。
面如谪仙,心如蛇蝎。
当初,他为迎娶章莺莺,与她撕破脸,对她极尽羞辱:“瞿绾眉,你一个商贾之女,身份卑贱,哪配做我们宁家的主母!我们宁家的主母只能是莺儿,你呢?只配做我的洗脚婢!”
大婚前所有的好都是假的,和初相识时唤她眉儿的样子判若两人。
后来,她被宁家人以疯病关在柴房数年,他不顾她的苦苦哀求,让府中下人对她上下其手。
当他封做宰相的后,立马屠杀瞿家,将她父亲的头颅递给她,看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看她痛不欲生。
直到现在瞿绾眉还记得他当时冷漠嘲讽的眼神,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千刀万剐。
瞿绾眉没有与他多言,直接拿出一张早就草拟好的文书递给他。
宁彦接在手中低头看去:“这是什么?”
“和离书。”瞿绾眉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两个字,心底对他只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