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做头发,对理发师而言也是场不容易的活计,刚为了折磨周祁安,血洞流血的时间有点久。
“客人,可以去拍照了。”
周祁安浑身脱力,没有办法做到立刻起身。
理发师俯下身,吹出来的气令人头皮发麻:“客人,快点起来,摄影师等很久了。”
周祁安抬起才恢复一点力量的胳膊,声音因为虚弱降低:“让他等着。”
说罢,吐出苹果籽,随手取下假发,扔在理发师面前。
刚做完的发型秒没。
“你剪错头了。”周祁安嘴唇苍白,吐字却十分地清晰:“来,再剪一次。”
理发师:“???”
“剪啊。”
“……”
不大的店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偶尔汗水从青年细长的脖颈滚落,滴在剪发围布上,和上面脏兮兮的痕迹混合再一起。
这回换理发师汗流浃背了。
他们店铺有明文规定,要在二十分钟内让客人拿到心仪的照片。
这一条大大方方写在旁边墙壁小挂板上,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周祁安瞄了眼时间,至少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理发师望着地面立起来的假发,脸色难看:“你怎么不早说?”
周祁安平静:“关你屁事。”
尽管痛得说话都不利索,他依旧体面地维护着权益,颤抖着手拿起第二颗苹果补充能量:
“二十分钟内拿不到照片,我可以索要赔偿吧。”
理发师脖子上的剪刀变得越来越红,听到索赔,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血雾中。
周祁安艰难动了下身子,抬起下巴道:“又过去了一分钟,如果我没算错,还剩下两分钟左右。”
理发师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拉扯出一个僵直难看的笑容:“客人,有话好好说。”
周祁安伸左手。
钱,给钱!
说什么说。
看他油盐不进只进账,理发师脸色从石膏白气成了铁青,咬着牙从抽屉里取出一沓染血的冥币,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这是您的误工费。”
周祁安伸右手。
门口的影子怔住。
理发师已经浑身气得颤抖,屋内温度骤降不少。寒气顺着脊梁骨爬行,风干了冷汗,周祁安不禁咳嗽了几声,但始终没有收回手。
片刻后,右手又多出一沓冥币。
周祁安叹了口气:“我好恨。”
恨自己不是千手观音,不然每只手都要塞满。
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打断他的盘算,独属于金币的跳跃音驱散了一点寒意。
染血的冥币:听说摸过它的人都会沾染不幸,可从事鬼怪间货币交易。
不幸?
周祁安才不在乎这些。
他掀起眼皮,抚摸着自己的第一笔夜班收入,一个成熟的员工,要学会给自己发工资。
“贫穷才会带来不幸。”
片刻后,看着快要咬碎牙齿的理发师,周祁安抬头微微一笑,这位就是前车之鉴。!